李率泰的眼皮跳了跳,沒說什麼,但看得出來的他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紮。阿巴泰這個名義上的外祖父已經幾次派兵增援濟陽了,帶兵的還是巴顏這個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他們兄弟之間可沒有啥齷齪,因為幾個人之間根本就不存在衝突。
巴顏身體裡流的有愛新覺羅家的血,李永芳的爵位鐵定就是他的,二十四歲的漢軍旗固山額真是什麼概念啊?想想,隻要腦子沒進水就都能明白。
所以巴顏一點都不會希望李率泰和剛阿泰倆兄長去死的,他們活著就是他最好的羽翼和幫襯,巴顏領兵來救真的很賣力很全力以赴的。
可惜,就是沒能成功。
“二哥,走吧。咱們已經在這兒頂了十日還多,若齊東等地還沒做好防備,那就活該譚泰要死在齊地。”
濟陽這兒的布置很匆忙,除了堵塞了河道之外,李率泰這幾千號人幾乎沒什麼用。甚至要不是剛阿泰領著幾百八旗兵跑了過來,給李率泰壓住了場子,濟陽的這幾千綠旗早就一哄而散了呢。
可是阿巴泰派剛阿泰來支援李率泰,那也不是要剛阿泰死的啊。更沒想要李率泰一起去死。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麼。
打敗仗怕什麼?本來濟南府就沒多少八旗兵,都是投降的明軍、順軍,綠旗兵死就死了麼。
敗得再淒慘又如何?
不看阿濟格長江一戰大敗而輸,但現在人家不也東山再起了麼?
即便緊接著就又在齊魯打了大敗仗,可這敗仗的責任更多在阿巴泰,而不是阿濟格。後者依舊能安然無事。
保不準再立下點功勞,這英親王的爵位就又回來了呢。
“走!”
李率泰同意了自己兄弟的意見,是不能再堅持下去了,外頭的敵軍都已經要把大炮拉近了抵近射擊了,不看那些民壯民丁都在城牆不遠處修築炮兵陣地的麼。
就濟陽這樣的小城,真要是被一批大炮抵近了射擊,哪怕那些大炮的炮口並不粗,那也一樣是濟陽城承受不住的。
到時候王英東再跟之前那樣分兵把住其他去路,到時候情況更糟糕。
還不如趁著機會突走呢。
之前來援的巴顏部還是很大程度上牽製了王英東軍的,要不然王英東怎麼會把所有隊伍都拉到城北?
“師長,李率泰跑了!”
王英東剛打了一勝仗,正是高興時候,聞報臉色頓時難堪起來。
這些天李率泰領著人馬死守濟陽,王英東都把之當成嘴裡的肉了,這煮熟的鴨子竟然要飛走?
當然,心裡頭他是知道自己大意了。
隻看李率泰這些天來始終龜縮著不動,就下意識的以為他不會突圍,要死守濟陽呢。
真大意了。
當然,李率泰人是跑了。但唐通、高第的殘部也算是被葬送了七七八八。
李聯芳點頭哈腰的看著眼前的王英東,他這次運氣沒那麼好,沒能再逃過一劫。
而之前在泰安,在濟南,人家可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從戰場上逃出性命的。
“站直了說話。”王英東有點看不慣李聯芳的姿態。
秦朗軍中最講軍姿軍容,這種點頭哈腰的諂媚姿態是決不允許有的。
“你是我軍的功臣,有功之臣如此惺惺作態乾甚?”
“彆說是對著我王英東,就是在齊國公麵前,你也能挺直腰板做人。”
李聯芳臉上的舔笑全都僵在了臉上,他這一刻真想挖一挖耳朵眼,他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之前不管是在錦衣衛還是跟著韃子,那可都是當狗當下人的。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歸軍中,可以進軍情處做事,也能去地方上的鎮撫司,完全可以當個警局局長麼。
第二就是繼續回清軍隊伍裡去。放心,我們絕對會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不會引起他人的半點懷疑。”
李聯芳聽到鎮撫司警局局長的字眼時候眼睛都亮了。
他都多少次死裡逃生啦?
這種生活誰願意去過啊。
而鎮撫司的警局局長的位置,他也早就有聽過。哪怕隻是一個縣警局局長的位置都不差的。
更彆說他現在的功勞,怎麼看都不止是縣警局。
可是……
李聯芳想到了自己另外一個身份,他還是個錦衣衛啊。
“王師長,不是我李聯芳不識抬舉,而實在是身不由己。俺還有個身份是錦衣衛!”
“咳咳咳!”
王英東旁邊的一個人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這是個很沒存在感的人,然而王英東見李聯芳這種存在卻必須要這人跟在身邊。
王英東聽到咳嗽聲立馬回頭去看了一眼,倆人四目相對,全都是非一般的感覺。
他倆都不知道李聯芳到底是走了誰的門路跟軍情處搭上了關係,可錦衣衛這事兒一出,那就肯定有人要倒黴了。
尤其是在聽李聯芳說自己直接聽駱養誌的領導時候,那個念頭就更加堅定在王英東二人心中。
因為駱養誌可是駱養性的弟弟。
這充分說明了李聯芳在錦衣衛中的份量。
作為一個僅僅是中層武官的李聯芳,那還真出人意料呢。
“王師長,我看我還是回韃子那吧。”
一旦李聯芳在秦朗這邊任職,那錦衣衛肯定能判斷出他背叛了。不然李聯芳憑什麼當局長呢?他可沒有向錦衣衛報告自己跟秦朗這邊的軍情處有過接觸啊。
雖然軍情處並不怕錦衣衛,秦安一點都不屌駱養性。但李聯芳卻心有顧慮,因為他兄弟張成軒還有幾個親族都還在錦衣衛呢。而且有明一朝二百多年,廠衛的名頭還是有點唬人的。
李聯芳想了又想,那還是回清軍繼續潛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