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邊的招呼,至少他兒孫還能活,甚至他的重孫還能改名換姓,徹底與他這個注定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曾祖做一個徹底的分割,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這已經足夠了。
那邊給的誘惑已經足夠大了。
孫之獬他無可選擇,隻有答應這一條,用自己最後的那點價值來給後人換取一個新生。
何況看看他這些兒孫們的眼神吧,那一個個的可都是要獻祭老爹爺爺的眼神,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一群凡夫俗子,怎麼可能擋的過?
畢竟他們根上就不是有骨氣的人!
益都縣衙大門外,這個平素裡路人都不敢正眼觀視的地方,此時卻排列起了十多個站籠,每個站籠裡麵都囚著一個滿清官員或官吏,還各有招牌掛在站籠邊,標示著他們原先的身份,比如府裡的通判、同知、還有益都本縣的知縣、縣丞、典史、教諭,等等……
十多個站籠身份最低的就是益都縣裡的典史和青州府的稅課司大使,可以說所有的人在益都都算是有頭有臉的角。
煌煌官吏被這般處置,真比一刀砍了他們都來得狠。
那同知、通判和知縣等人早已經後悔不失,要知道是受這般的屈辱,還不如學知府呢,直接一把火把自己燒了。
因為這人一旦躍居人上之後,就很難在自尊層次上再跌下來。
現在那些湊在他們跟前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嗤笑不已的家夥,放在之前,哪一個不是要畢恭畢敬謹小慎微?
可現在這些個螞蟻一樣屁民屁事沒有,自己等人反被如此作踐,真的是奇恥大辱啊。
殺人都不過是頭點地,秦朗也太狠了!直接在尊嚴在靈魂層次上給他們以淩遲。
籠外裡三層外三層的老百姓們,一道道好奇、嘲笑、戲謔的眼光,就像是淩遲的刀片,一道道的割在他們身上。
當官這麼多年的威儀,甚至還有韃清的皇權威儀,這一下是在益都全毀了。
這些人都不敢相信日後。
假若日後韃清卷土重來了,韃清一統天下了,益都青州重新歸於韃清治下,那麼這些個百姓看著那時候的韃清益都知縣青州知府,會是什麼樣個表情呢?
是害怕還是嘲笑?
是會低頭順服做綿羊,還是會想起今天的他們呢?
囚籠之前,一列十五六歲的童子兵持槍肅立,軍姿嚴整,儀態端正。
他們想一道不可摧毀的堅牆,死死的擋住了外頭潮水般用來看稀奇的人群,要不然保不準就會有人撲上來把這些個官全都撕成碎片。
就像那個被掛在最高處的孫之獬,早已經被無數人痛罵了。要不是眼下時候益都城裡連個菜葉都不會有剩下的,臭雞蛋就更不會有,孫之獬早就被砸成垃圾堆了。
清軍進入益都之後就開始著手益都的軍事化改造,整個過程中多少百姓遭殃受罪?更彆說之前益都易手的過程中,清兵是怎麼堅硬擄掠的了。
這些韃清官府的官兒,在百姓的眼中全都是幫凶,全都該死。
所以秦朗是不會繞過他們性命的,也不會把他們送去金陵了,就在益都開一場公審大會,然後直接砍殺了他們。
大會開啟前的一夜,陳艾山親自帶著好酒好肉來見孫之獬。
而同時在這之外呢,曹文彬也對著一群人做著最後一遍的吩咐,“詞可都給我記住了啊。不是要你們誣賴好人,那些投靠韃子的官兒是什麼樣的人,這些日子裡又乾了什麼樣的事兒,大家可都清楚。固然這些事沒有發生在你們身上,但這都是確鑿的事實。
誰都沒冤枉。
所以你們一定要把氣氛給鼓動起來,哭罵的都要跟真的一樣,把火給我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