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再見到張墨羽時，是在張本陵盤下來的私人醫院裡，同時能見到的還有送過來的一批養幾天傷就能用的族人。
張墨羽一路上被張墨瀾護著，這會兒正柔柔弱弱的躺在病床上，毫不客氣的指揮著張墨瀾給他切個果盤。
張墨瀾一臉無語的看著他，果然還是以前的那個小幼君啊，一旦發現肩上的擔子輕了就開始飄了。
族人們傷的傷殘的殘，剩下的都是些廢物點心，他們以後要做的還有很多呢。
算了，前段日子族長年幼，同為族老的他又不動腦不管事，擔子全壓在張墨羽身上，還是先讓他放鬆一下，高興一會兒吧。
等過幾個小時他反應過來，腦子清醒了，自然就會自己調節好。
張墨瀾在心中自我感動，看著張墨羽的目光不自覺的帶上幾分慈愛和同情。
張墨羽沒理會他那一臉奇怪彆扭的表情，聽到房間外麵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知道這是張啟靈過來了，瞬間精神了起來。
給同樣注意到的張墨瀾一個你知，我也知的眼神。張墨羽就微調自己的姿勢，舒服的半躺在床上，伸手在自己的一個穴位上點了一下，臉色瞬間蒼白下去。
看他這戲精上身的樣子，張墨瀾默不作聲的翻了個白眼，把剛為他切好，張墨羽還沒來得及吃的果盤拿在了手中，也沒去找牙簽，直接用削果皮的小刀叉了一塊喂進了自己嘴裡。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張墨瀾含糊的說了一句門沒鎖，張啟靈就推門進來了。
進來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狀態不佳的張墨羽，張啟靈緊抿著唇，走過來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站在床前。
同樣很會裝腔作勢的張墨瀾見他進來，就從板凳上站起來，一邊仍舊捧著果盤吃著水果，一邊裝作無奈的樣子閉上眼，深呼出一口氣。
“族長，墨羽族老這一次為了那些族人們的安危，精神力使用過度，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及本源。”
張家人從來不會對族長說謊，但他們有時候會用語言藝術把事實稍微加工一下，或者用春秋筆法，把那些他們認為不重要的一筆帶過。
張墨瀾這一句說的全都是真話，張墨羽為了救人精神力是有些過度了，但這個“過度”是對比健康狀態下的過度，實際上還沒有他自己平時訓練消耗的厲害。
畢竟有時候訓練還想突破一下極限呢，現在連稍微危險點的黃線都沒到，還有大把的餘力，出去再把黑瞎子的背後靈打一頓都完全沒問題。
而會不會傷及本源，這隻是他隨口說的一句而已，又沒下定論，自然算不得上欺騙。
“哎……你說他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遇到點事還是這麼衝動。”
張墨瀾又用刀插了塊蘋果塊，這回遞到張啟靈麵前，張啟靈現在還沉浸在張墨羽受傷很重的低迷情緒中，朝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
獻殷勤失敗的張墨瀾也不在意，自己吃了，隨後對他們兩個說。
“族長，我先去看看孩子們，你們兩個聊吧，彆忘了好好開導一下啊。”
說完就擺擺手出去了，離開前還貼心的幫他們把門帶上。
張啟靈沉默的坐到張墨瀾先前的位置上，麵無表情的盯著張墨羽，一句話也不說。
張墨羽承認自己被他盯得有些心虛不自在，不過想到他演這一出的初衷，是為了教育小崽子，心中的那一點點不自然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崽崽，我安全把族人們帶出來了。”
張啟靈又聽到了他這個黏黏糊糊的稱呼，麵無表情的臉繃得更緊了。
他還是更喜歡張墨羽像以前一樣叫他“小官”，現在的這個稱呼總讓他有種自己還沒斷奶的錯覺。
而且這要是萬一被人聽到……
正在神遊的張啟靈忽然聽到了身後開門的聲音，思緒卡了一瞬，然後就聽見張本善嘰嘰喳喳的聲音。
“族老，墨羽族老你還好吧，有沒有……咳，族長您也在啊，族老這一趟出去傷的怎麼樣？要不要緊啊，族老你要是需要配什麼藥，自己不方便動手的話，我很樂意效勞的，隻需要你下次操練我的時候那手輕一點就好……”
張啟靈木然地轉頭，看著眼神乾淨純澈，看上去懵懂無知的張本善，思索了一瞬他們家有沒有什麼能讓人失憶的手段。
發現好像還真沒有，張啟靈又沉默的收回了目光，把自己許久沒有戴的衛衣兜帽又拉到了頭上，頗有一種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張墨羽眉眼含笑的著看著他們兩個，覺得張啟靈和張本善在一塊兒待的久了，性子好像都活潑了一點。
“你這次不該受傷。”
張啟靈覺得他對張墨羽的能力還是比較了解的，就算汪家那邊有什麼棘手的東西，那最有可能受傷的也是張墨瀾和黑瞎子的背後靈鬼新娘才對。
張墨羽身為這次的領頭人，地位比其他人重要的多，就算是身先士卒，也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地，怎麼其他人都是輕傷，就他受傷嚴重呢？
張墨羽略帶一些訝異的抬眼看他，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未儘之意，也不知道張啟靈說他不該受傷是對他實力的盲目信任，還是真察覺到了不對，心中一轉，腦子裡就有了說辭。
“我這不都是一切為了族人嘛，我晚進去一秒，那些可憐的族人就會多遭一份罪。
還記得我們上次那番談話吧，既然族長您都有舍身救族的大無畏精神，那我們這些老家夥自當有樣學樣，緊跟您的腳步了。”
聽到他連敬稱都說出來了，張啟靈這會兒再怎麼遲鈍，也聽出了他話裡的陰陽怪氣。
沒想到這個話題到現在還沒繞過去，想到張墨羽這一次可能是故意在救族人時，設計自己受重傷，為的就是給他一個警告，張啟靈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有什麼話，擺在明麵上好好說不行嗎？
非要給他來一個印象深刻的言傳身教。
弄這一身傷，就是為了辨個高低，為了一個過去早已下了定論的結果的對錯，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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