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荀彧舉杯,一飲而儘,一大半酒倒是灑在了胸前。
孫策重重的將杯子頓在案上。“先賢有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又雲唯易不易。世事如光陰,往者不可追。史可鑒而不可複,你我君臣,當鑒古而不泥古,時時以創業開拓之精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步步向前,積跬步以致千裡,而不可圖一時安逸,生退卻之心。諸君以為然否?”
眾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的說道“陛下所言甚是。”
“陛下所言,亦是臣之所想。”
“然!陛下所言,字字在理,正當如此。”
孫策重新站了起來,高高舉起酒杯,一字一句地說道“願我君臣,以盤古開天地、大禹治洪水之精神,繼往聖之絕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有意者,請共飲此杯!”
眾臣聽得熱血沸騰,轟然應喏,起身舉杯,齊聲道“臣等願與陛下共力,以盤古開天地、大禹治洪水之精神,繼往聖之絕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乾!”
——
成都,北門外,送客亭。
曹操與曹昂並肩而立,看著天際起伏的山脊,一聲輕歎。“子修,這一次去漢中,你一定要早做準備。孫策登基之後,必然大舉西進,此乃我父子生死存亡之際,不可大意。”
曹昂拱著手,沉默不語。
曹操知道他的心意,伸手拍了拍曹昂的肩膀。“放心吧,我會派人去談判,隻不過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恐怕也不是孫策能決定的。吳軍士氣正盛,人人渴欲立功,豈能容我父子輕降。縱使我不敢奢求太多,苟全性命即可,不能不為皇長子謀一封地。”
曹昂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是曹操的托辭。周瑜、黃忠數年苦戰,未能進入益州腹地,讓他覺得地利可用,即使孫策揮兵來戰亦可阻擋一時,至少能爭取一個談判的資格。為此,曹操、法正已經謀劃了很久,據說還安排了暗棋,如果運籌得當,甚至可能取意外之功。
曹昂不知道那個暗棋是什麼,但他真心希望曹操能認清形勢,儘快派人與孫策談判。以孫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應該不會拒絕他們父子的投降,也不會剝奪他們所有的利益,區彆隻在於能保留多少而已。
再不濟,也不至於比袁譚差吧。
隻是這種事不由他一個人說了算,甚至不由曹操一個人說了算,他身邊的法正、許攸、吳懿等人都不肯輕降,益州豪強也有僥幸之心,倉促決定,他們父子很可能有危險。
陳宮走了過來,向曹昂使了一個眼色。“太子放心吧,你自去漢中,臣自會為大王籌劃,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
曹昂無奈的點點頭,拱手行禮。“辛苦陳相。”
“不敢。”
曹昂再向曹操施禮辭彆,潘璋牽來戰馬,曹昂上了馬,輕馳而去。
曹操眯著眼睛,看著曹昂一行消失在官道上,暗自歎了一口氣,也轉身上了馬車。他把陳宮叫上車,對麵而坐,憂心忡忡。“公台,孤還是擔心子修。若孫策東西夾擊,再由關中進兵,子修能守得住漢中嗎?”
“大王,世事如此,唯有以不可為之心,為可為之事。除此之外,彆無他途。且君子待機而動,機不至而妄動者,必致禍殃。”
曹操皺著眉,沉吟不語。
陳宮見狀,又道“大王其實也不必為太子擔心,孫策既然調太史慈南下交州,想必會以交州為突破口,而不會是漢中,漢中似險實安。縱使孫策仗勢欺人,南北同時進擊,以關中之人力、物力,也不是一時可就,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周旋。”
曹操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公台,你說山越生事,對江東的茶業有多大影響,我們能否從中受益?”
“這要看孫策能否平衡好江東世家與中原、中山商家的利益關係。疆域越大,派係越多,平衡越難,這是任何人都難以避免的事。依臣預計,縱使孫策能解決這個問題,也需要一些時間,而且很難根除。”
“這可不好說。”曹操苦笑道“公台,你雖與孫策打過交道,卻未必清楚他。這個人雖然年輕,卻不貪功冒進。孤這些年回想往事,時常有一種錯覺。”
“什麼錯覺?”
曹操不安的扭了一下身體,撓了撓頭。“具體是什麼,孤也說不準,隻是覺得他比同齡人沉穩得多,什麼事都能搶先一步甚至幾步。當初與他在南陽見麵時,孤便有這種感覺,隻是如今更加強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