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半身都被那隻手拽了出來,他看著霍法。
“新生,然後活著。”
說完,按住肩膀的手重重用力。
被對方重重一推,霍法突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膨脹了起來,他眼珠覆蓋在了臉部,身體如煙花一樣爆開,爆出或白或紅或黃或藍的色彩。
恍惚間。
他的精神穿越空間,來到世界大戰的戰場,霍法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普通士兵,衝鋒在最前線。
他穿著藍黑色軍服,身邊的通訊兵背著巨大的傳呼器,傳呼器裡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那名通訊兵大聲吼著德語“快巴赫,快點衝,把敦刻爾克的那些法國佬都乾掉!”
霍法一個激靈,這個目標仿佛就像是天籟一般,他抱著槍就衝了出去。麵對著一望無際的對手,奮力地衝鋒著。
可衝著衝著,他發現對麵衝過來的對手,全都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再仔細一看,自己從槍裡射出去的居然是一個又一個自己,縮小版的自己。
無數霍法巴赫就像巴啦啦小魔仙一樣從槍管中射出來,繞著自己飛行。
隨後,某個霍法巴赫的腦袋射中了自己,他倒地身亡。
他再次爆裂開來,變成一團五顏六色的斑斕色彩,色彩遊動重組黃色,藍色,紅色
黃色變成了沙礫,藍色變成了天空,紅色變成了馬匹。
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景物變了,霍法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座獅身人麵像。
沒錯,他變成了一座獅身人麵像,坐落在沙漠之中。
而遠處,另一個自己騎在馬上,他個子矮矮的,舉著一把劍,看著遠處的獅身人麵像,一揮手臂,炮火將獅身人麵像吞噬,霍法被炸得粉碎。
在碎塊和煙塵散去之後,他看見自己成為了一根小麥,沒錯,他居然成了一根金黃色的小麥。立在麥田中。
金黃色的麥浪翻滾,每一根小麥都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而麵前,另一個舉著鐮刀的農夫版霍法,微笑地將小麥一割而儘。
豐收的金色和燦爛的喜悅,和小麥死亡時發出的慘烈叫聲混合在一起,組成了一道近乎詩歌一般的完美樂章。
而後,割小麥的自己又變成了拿著鐮刀的死神,在扭曲的時空中,另一個拿著三角鐵片的天使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天使的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樣。
他試圖去觸碰那個天使,就像兒童嘗試去觸摸自己的母親,那個天使卻冷漠著臉,轉身離開。
“你不配和我呆在一起,汙濁,下賤,無目標的生物。”天使說道。
天使的話深深的刺痛了霍法,他痛苦萬分,仿佛心臟被割裂了一般,在這種痛苦麵前,人世間的一切苦難,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臟。
開始圍繞著破裂的心臟,修築囚牢。
試圖將心靈冰封起來。
他修了一層又一層。
修了一層又一層。
最終,那顆心臟在他的雕琢下。
居然變成了一個高聳如雲的光頭男人。
男人眼神冷漠。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胸口有七種不同顏色的查克拉符號。
在他誕生的一刻,周圍的場景再度變換,這一次,他坐在無儘的寺廟之中,寺廟中,什麼都沒有,隻有層層疊疊,數也數不清的金色眼睛。
那些金色的眼睛的瞳孔卻不是肉體,而是一塊又一塊的鐘表。鐘表走逆時針走動,時間開始倒流。
在亂流的時間之中,他仿佛曆經萬年,見證滄海桑田,萬物生長腐朽,人類文明興起興滅。最後從人類退化成了一隻猿猴。
一股饑餓本能湧上大腦,他跳上樹枝,準備采集葉子吃。正當他吃葉子的時候,一隻花豹從叢林裡跳了出來,花豹張口向他咬來。
他毫無防備,被花豹咬穿了喉嚨,兩隻生物滾做一團,交融成一體,彼此難分難舍,互相咬合,似乎在交配,又似乎在互相廝殺。就像一個彩色的太極圖一般,在虛空中遊動。
最後他被花豹咬死,變成糞便排出大地,腐化成分子,被水流衝刷,流進大海,再蒸發形成雲朵,一次又一次,近乎無限的循環。
最後,他回歸到了萬物的原點。
在這裡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蒼白的大地上。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天空有著斑斕的色彩,整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其中沸騰著的是無上的自我,無上的孤傲,仿佛和世界融合為一體
霍法喃喃地看著虛空“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還活著麼?”
仿佛有億萬年之久,仿佛又隻過了一瞬間,霍法從這古怪的夢幻中醒轉過來。
他回到了那棟破舊不堪的房屋中,麵前依舊是一個灰石壁爐,一個神龕,一顆彩蛋。
什麼都沒有變化。
可這一瞬間,霍法又感覺哪裡變了。
他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特質逐漸浮出了水麵,他覺得更了解自己了,可還沒有等他仔細想想那特質是什麼。黑暗中,一把利刃悄無聲息地抹向了霍法的腦袋。
真實的死亡陰影讓霍法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迅速起身後退,撞到了櫃子上。
哢嚓!!
麵前的壁爐架被一刀劃成了兩半。
隨即,一把沉重的火槍頂住了霍法的腦袋。
諾伯從黑暗中現出身形,他一手持刀,一手冷酷地用巨大手槍指著霍法的腦袋,問道“是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