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那些孩子也玩累了,他們在克洛伊的招呼下,紛紛去甲板下層船艙裡開始休息。
瑪麗給霍法安排的房間還算舒適,房間內沉重的黃銅花盆種著綠色植物,瓷磚地像是磨舊的大理石棋盤。卷簾門如同鎏金鐵籠,紅木鑲板散發出檸檬油和小雪茄的香味。
他躺進一張扶手椅,蓬鬆的纖維填充物與柔和的比利時地毯形成令人舒適的對比。
但他並沒有被這溫暖衝昏頭腦,這艘船的目的地不是英國,他得想點辦法讓它轉向才對。
正想著。門口傳來敲門聲,打開門,原來是克洛伊。
她臉上洋溢著興奮和快樂,進門之後就開心的轉著圈圈“我有一個好主意,霍法。”
“什麼?”
“等我們回了英國,我想在那裡建立一座修道院,方便那群孩子在裡麵生活。”
“嗯。”
“我覺得,那個叫瑪麗的女人,還是不錯的。”克洛伊說道“比我預想中的其實要好很多,今天她還陪我一起給孩子分發了食物。”
“嗯。”
“等我的修道院建好了,瑪麗的話,我可以讓她來做我的副手。”
“是麼?”霍法笑了笑。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瑪麗的目標壓根就不是英國。事實上,這艘船現在壓根就不是再往英國跑。
克洛伊,“你呢?”
“我?”
“你有什麼安排,等回了英國之後。”
問完之後等了半天,霍法吭哧癟肚的憋出一句話,“再說吧。”
修女興致勃勃的說道
“要不等我修道院建成之後,你也過來怎麼樣,我可以開辟一個男修道院,請幾個神父,可以手把手的教你關於基督教”
“哼”
她還沒說完,霍法便輕笑出聲。
“笑什麼?”
克洛伊好奇的問。
“你是想向我傳教?”
“嘿嘿,不行麼?”
“我有告訴你我父親其實是個東方人麼?”
“那又怎麼樣。”
“東方有一句話,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不信神,更不相信神會在意人類,所以無論你說什麼我也不會信。”霍法乾脆利落的拒絕了克洛伊。
修女熱情洋溢的表情凝固下去,慢慢消失。麵前這個男生就像一個站在冰山上的消防員,無論她怎麼燃燒,總會有兜頭涼水澆下,讓她無比清醒和掃興。
她站起身“我回去了,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嗯。”
克洛伊悶悶不樂的關上門,心情不佳。
除了引擎聲外,房間裡寂靜無聲。
霍法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至此,克洛伊仍舊不知道這艘船開向何處,隻以為自己借到了船,但這艘船並不是朝著自己的目的地方向行駛的。
如何才能讓這艘船改變航向,前往英國,成了他眼前最大的問題。
他的目的不可告人,更不願意告訴彆人,但他必須要讓這條船轉向,無論什麼代價都無所謂。
想著想著,他的視線聚焦到了牆壁懸掛的那張海圖上。
現在他們正處在英吉利海峽之中,英吉利海峽隻有五百六十公裡長,並不算寬,可以說很窄了。最狹窄處的多佛爾海峽,僅寬34公裡。
如果自己能找到一個相對合適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覺的調轉方向。
也許隻需要兩天,甚至隻需要一天。也許等那些船員反應過來的時候,輪船已經靠近英國海岸了。
到時候,自己再變身雷鳥,將克洛伊帶上英倫三島,送去倫敦,交給法蒂爾,也許
想到興奮處,他咬住下嘴唇,身體微微顫栗,一拳打在手掌心。
打定主意,他毫不猶豫的打開門,趁著夜色偷偷的向船長室摸去。
通向船長室的房間居然被兩名武裝暴徒牢牢看守起來。這對擅長潛行的霍法毫無威脅,他繞開守衛,隨後像個變色龍一樣爬上了船艙的頂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航線調整到貼近英國的方向。
然而等他貼牆站在船長室門口的時候,他聽見有人在船長室裡聊天。
“瑪麗休息了麼?”
“休息了。”
“睡哪裡的?”
“甲板下的三號臥,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沒法過去。”
“為什麼?”
“因為她和那個醜修女是住一起的。”
“狗屎,真的假的?”
“真的,
“媽的”
霍法微微探出腦袋,看清了房間裡的景象。
馬修罵罵咧咧的把腳架在了儀器盤上,拿著酒瓶和香煙,吞雲吐霧。在他身邊,坐著白天見到的那個船長。
馬修“要我說,那修女醜是醜了點,身材還是不錯,蒙起腦袋都一樣。你有沒有興趣?”
“你可彆亂來,馬修。她身邊那小子是個巫師。”
“哈,”
馬修喝酒的手一頓“你說啥?”
“我說你彆做亂七八糟的事,那個灰發小子是個巫師!”船長低聲警告。
馬修架在櫃子上的雙腿猛地收了回來。
“又是巫師!?”
“是的,我白天去試探了一下,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酒瓶堵住。”
“堵住酒瓶?你究竟在說什麼”
船長神神秘秘的從櫃子下去取出一個瓶口打結的玻璃瓶,遞給了馬修。
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酒瓶,馬修鬆了口氣,他把酒瓶一扔“就這,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手段。這和真正的巫術差遠了。”他無所謂的擺擺手。
“你見識過什麼巫術。”
“我當然見識過,你知道弗蘭克是怎麼死的麼?”
“怎麼死的?”船長好奇起來,
馬修臉上露出後怕的神色,陷入了回憶。
“我還記得三天前,弗蘭克帶我們去海上接受一批來自美洲的貨物。結果就在交貨的時候,整片海麵被莫名被凍結了。
隨後,一個背著巨大十字劍的男人,行走在海上,如同一尊神像,他高不可攀,不可阻攔。
隻用了一劍,就斬斷了弗蘭克乘坐的船,弗蘭克跳入海中,想要逃跑。卻被他硬生生的抓在手中,眨眼砍成了兩半。
那一天,弗蘭克所有的走私船都在炮火中飛灰湮滅,隻用了三分鐘不到。我你要問我什麼是巫術,那男人使用的才是巫術。”
聽完馬修的話,船長再看著手裡的酒瓶,惱火的將他扔掉“居然戲弄我既然那不是真正的巫術,那個醜修女和灰發男,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給他用點藥。”
弗蘭克淡淡道,“加大一點劑量,放早餐裡明天早上給他和那個傻冒修女送過去,早點把這兩個家夥和那群流民小子扔進海裡去,省的我看著惡心。”
“可是迪安夫人?”
“嗯?”
馬修用鼻子發出了一個帶著疑問的拖長音。
“不好意思,瑪麗小姐怎麼辦?
“隨她去吧,她耳朵軟,稍微敲打一下她就服了,這次的事情,就當給他一個教訓,讓她知道,這裡誰才是老大。”
“我明白了。”
麵對馬修的猖狂,船長低聲的附和道。
一小時後。
圓月高懸海上。
船長室陷入了寧靜,隻有起伏的鼾聲。
霍法從黑暗中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躡手躡腳的繞過地上幾個玻璃酒瓶。
馬修此刻靠在皮椅上,仰著頭打著呼嚕,口水從他的嘴角流下。而船長則躺在一旁的吊船中,響亮著打著鼾。
站在了酣睡的馬修身邊,霍法抬起右手,他的手指就像藤蔓一般生長變長,逐漸纏繞在一起,變成了一柄尖銳的螺旋突刺。
他高高舉起閃爍著寒光的尖刺,重重刺下。
就在血濺當場的前一秒,一顆螺絲帽從遠處飛射而來,咚的一聲砸在了霍法的腦袋上。
他吃痛後手一歪,利錐呲拉一次偏斜了目標,從馬修的太陽穴下劃過。直直的紮穿了他的耳朵。
熟睡中的男人慘呼起來。
“誰誰在那!!”
他重重推開霍法,翻身摔倒在地,又連滾帶爬從坐起,看到了黑暗中一雙攝人的金色眼睛。
叫聲吵醒了一旁的船長,他反手從控製台下麵抽出一把來複槍,顫抖的指著霍法。
“你舉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