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克勞斯尼克基地,黑壓壓的雲層中,偶有銳利的光柱一掃而過。
三百米開外的哨站上,一個手裡拿著望遠鏡的軍官眉頭緊鎖。
“他們在做什麼?少校。”
軍官身邊,一個背槍的士兵好奇問道。
“好像什麼都沒有做。”
拿著望遠鏡的男人一臉困惑的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士兵“你來瞧瞧,這是麵談的樣子麼?”
士兵接過望遠鏡,定睛一看。
圓圓的鏡片裡,可以清楚的看到,遠處的那名巫師大人用於冥想的高塔頂端,麵對麵的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身披灰色毛毯的女人,她委頓在輪椅上,腦袋上一根頭發都沒有,歪著頭,膝蓋上擺著一根魔杖,身體微微顫抖。
而在她前方十米處,則同樣坐著一個男人,他腰身筆挺,雙手撐在膝蓋上,腦袋卻耷拉在肩膀上,雙目緊閉,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格林德沃大人是睡著了麼?”
士兵放下望遠鏡,困惑的問。
無人回答。
當他放下望遠鏡後,身邊的軍官卻不知何時已經倒在了地上,閉著眼睛,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一幕讓他瞪大眼睛,還未等他發問,他便突然一陣頭重腳輕,濃濃的睡意湧上心頭,他不可抑製的摔倒在地,倒在了軍官的身上。
黑色尖刀刺在空氣中,就像針刺紮在了一個膨脹的氣球上,伴隨魚口吐泡泡一般噗呲一聲輕響,怪物,乞力馬紮羅雪山,法蒂爾,乃至他自己全部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從盤膝而坐的冥想狀態中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形似古羅馬競技場一般的沙地上,競技場周圍,是無數狂舞的黑影,他們看不清麵貌,隻能看見黑影中,一個又一個血紅色的眼睛,揮舞手臂,瘋狂舞動著,有如最狂熱喋血的觀眾,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沙沙沙
沙礫摩擦聲。
一個灰發青年赤著腳,踩在競技場沙地上,一步一步的行走。他身軀上纏著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鎖鏈,那鎖鏈將他的身軀死死纏繞住,入肉極深。
很難想象,一個人在被綁成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可以行走。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甚至可以看見那個灰發青年拖著的鎖鏈中,打結一般綁著數顆猙獰腐爛的人頭,那幾顆人頭粘在沙礫上拖行,已經被滾的血肉模糊了。
青年赤腳站在格林德沃麵前,舉起鎖鏈上那一排頭顱,隻見那人頭緩緩的盤旋著,落在沙地上,最下麵一顆,有著銀色的頭發和瞪的大大的藍色眼睛。
“你老師被我殺了,他到死,也沒能理解你的痛苦。”灰發青年調侃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格林德沃從人頭上移開眼睛,緩緩說道。
“你不必在我麵前故作姿態。”
灰發青年說道“你深愛的老師沒了,你的那些希望的種子都死了。就連你抱有最大期望的學生,也我放逐了。告訴我,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變得和你一樣?”
看著那些帶血的腦袋,格林德沃緩緩抬起頭“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灰發青年仰頭大笑,笑聲響徹四海,姿態狂放不羈。
笑完,他滿臉不屑和傲慢的晃了晃腦袋,雙腳深深的踩進沙礫之中,用被鎖鏈束縛的身體拉開一個架勢。
這一刻,鬥獸場上所有的黑影如沸騰般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