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我隻給你們半分鐘考慮,半分鐘後要麼放開越界築路,要麼……”
“謝晉元!”宋長文拍案而起,大聲怒吼道,“你眼裡還有沒有國府,還有沒有委員長這個最高統帥?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
謝晉元沒有理會,他是真的不想搭理宋長文和俞宏傑。
但是朱勝忠想起嚴峻的評價,便忍不住嘲諷道:“我們參謀長說國內有一群人,對洋人唯唯喏喏,對同胞重拳出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你?!”宋長文氣到吐血,一個小卒子也敢懟我?
鮑代真卻已經拉著莫裡斯走到小禮堂的一角竊竊私語起來。
宋長文不相信半分鐘的警告,鮑代真還有莫裡斯卻不敢賭。
再說底線或者說臉麵這種事,值錢的時候很值錢,不值錢的時候則分文不值,最重要的還是利益,隻有利益才是永桓的。
隻要有利可圖,賣屁股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具體到收治國軍傷員這件事情,則是另外一個邏輯,那就是哪種做法可以讓損失降到最小。
現在局麵是明擺著的,顯然是接納國軍重傷員的損失最小。
因為日本人絕對不會跟他們玉石俱焚,但是把嚴峻逼急了,這個瘋子是真的會跟租界玉石俱焚的,這點不用懷疑。
畢竟中國都快亡國了,不是嗎?
僅十幾秒,鮑代真和莫裡斯便商量好了。
莫裡斯走回來說道:“接收傷員這沒有問題,但是這個費用誰來出?我們法租界用於公共事務的預算已經用完。”
鮑代真聳了聳肩也說道:“公共租界的公共預算也已耗儘。”
謝晉元剛想說彆跟我裝,另一邊的宋長文卻已經搶著說道:“我們出,費用我們出,我們中央銀行會從儲備金中拿出一部分款項,用於安置這些傷員。”
寥燕農並沒有說錯,宋長文主管的中央銀行在彙豐、花旗等各家外資銀行的賬戶上存放了價值數億法幣的外彙,所以收治幾萬國軍傷員的費用,對他這位財神爺來說真的隻是毛毛雨,手指縫漏點就足夠。
……
四方會談終於結束了。
中國人第一時間離開了小禮堂,日本駐滬總領事岡本季正緊接著也離開了,但是鮑代真和莫裡斯並沒有馬上離開。
“鮑代真,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我們總不能夠一直受淞滬獨立團的要挾吧?上次是要求你們釋放羈押在河浜大廈中的國軍,這次是要求我們兩大租界接收國軍重傷員,鬼知道下次他們又會提出來什麼樣的過分要求?”
鮑代真抽著雪茄,一直沒有吱聲。
莫裡斯小聲說道:“要不然把煤氣廠的煉焦爐關停?”
“絕對不行。”鮑代真斷然拒絕道,“關停煤氣廠的損失太大了,這可不是幾萬英鎊或十幾萬英鎊的損失,而是高達數十萬甚至上百萬英鎊的巨額經濟損失。”
“可是不關停煤氣廠,就會一直受淞滬獨立團要挾。”莫裡斯一攤手又說道,“中國這次搞不好真會亡國,所以他們真的是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與其留著這樣一顆隨時都可能被中國人引爆的炸彈,還不如索性壯士斷腕。”
“想都彆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鮑代真哼聲道,“你不就是希望我們從法租界購買煤氣?損失我們來承受,錢卻讓你們賺?沒有這種好事。”
“欸,你說這話可就傷感情了,錢不錢的真不重要,主要還是為了幫助你們。”
“行了行了,莫裡斯你閉嘴吧,我絕不會為了毫無用處的麵子付出真金白銀,那叫死要麵子活受罪,不是英國紳士的做派。”
莫裡斯隻能悻悻然的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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