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淚便開始噗嗒噗嗒的往下掉。
淚珠沿著宋清音的臉頰滾落，每一滴都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似乎在訴說著她的無助與絕望。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憤怒與哀傷。
“我每天被你關在屋子裡，像是等待寵幸的寵物，沒有有自由，見不到陽光，隻剩下滿室的孤寂……洛如川，你從來沒有給過我選擇……”
她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仿佛要將自己的痛苦與依賴一同嵌入他的身體。淚水滲透進他的衣物，熱度透過布料傳遞到他的皮膚，灼燒著他，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心疼。
心中恐懼與愛意交織成一張無法掙脫的網，將他裹挾的越來越緊。
他惶恐她的離開，害怕她的拒絕，所以強硬的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他以為，隻要自己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她會看見他的內心，而他會慢慢地等她想通，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十年，總有一天她會重新接納他。
可是看著她在日複一日中憔悴，看著她眼中曾經璀璨的光逐漸消失，看著她越來越沉默，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是他錯了。是他自私的將她留在身，將她囚禁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裡，剝奪了她的快樂，也扼殺了她的靈魂。
他的愛，變成了束縛，成了她的負擔。
“阿音，對不起——”
洛如川艱難的張了張嘴，聲音乾澀，蒼白的話顯得那麼無力。
“不是所有的傷害都可以用一句對不起來撫平的，就算傷好了，留下的疤痕也永遠存在。”
宋清音淒然一笑，仰頭看著洛如川，“洛如川，我…不想原諒你的……”，她輕聲開口，語氣滿是難過。
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密閉的空間，安靜地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因為這總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來。她也不喜歡等待，因為毫無期限的等待之後都隻餘下希望落空後的失望以及更深的絕望。
而這些，洛如川讓她又重新經曆了一遍。
“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怎麼辦？”像是自言自語低喃，讓洛如川欣喜之餘，皆是愧疚。
放不下，逃不開，躲不掉。他知道，曾經他的做法會一直橫隔在他們之間，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他。
洛如川放在宋清音肩上的手慢慢收緊，心底的愧疚和悔意一點點的衝擊著他，想說什麼又停在了嘴邊。最後隻能化作一抹苦澀的笑。
也許是哭累了，宋清音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輕輕顫抖地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像蝴蝶的翅膀在空中搖曳，脆弱而敏感。
小心的將懷中人抱起，清冽地酒香混合著她身上的味道，讓他莫名地安心。抱著懷中的人兒，就像是抱著全世界。
將人慢慢放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輕輕將她臉頰上的發絲勾到耳邊。目光貪婪的描摹著她的樣子，一點點的將她刻在心裡。
酒精刺激著大腦，宋清音其實還留有一抹清醒。那些話也不過是借著酒意想要讓他心生愧疚。做了錯事之後，就得承擔後果，太過容易的原諒總會讓人不珍惜。
可是後來她卻是真的很難過了。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任務，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攻略他。可是沒有任何一件事是不需要付出就能有結果的，感情也是。
虛假的情誼就像是陽光下的泡沫，一觸就碎，在一步步靠近洛如川的路上，她又怎麼會沒有付出真心呢？甚至因為知道她就是為他而來，所以對他，她便比旁人多了兩分依賴。
也因此，她對他的容忍度會變低。或許對於他來說不算公平，但也是因為他對於她來說是跟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一樣的。
是她親手將傷害她的權利送到了他的手上。
然而，也隻有在洛如川身邊她才覺得安心。清醒著沉淪最痛苦。
情感上的依賴，理智上的遠離，才讓她如今矛盾不已。
緊繃的神經一放鬆，疲倦便源源不斷的襲來。宋清音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洛如川身邊哭著睡著。
……
……
宋清音醒過來時，天還沒亮。她的身側，洛如川那麼高的個子蜷縮著坐在地上，單手抵著她旁邊的沙發，撐著腦袋。閉著雙眼，鴉青的睫毛在眼瞼下打出一片暗色的陰影。
休息室的大燈關著，隻留下了幾盞壁燈，發出淺黃色的光暈。
她也是現在才認真打量著洛如川。不過是四個月沒見，他就瘦了很多。原本就不胖的他，如今可以看得到尖尖的下巴了。清瘦的臉龐讓他俊美的五官越發淩厲。
黑色的襯衫被隨意的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他不是沒穿過這樣的衣服，甚至因為她說了一句喜歡，讓他差點將他衣櫃裡的衣服都換成這樣的襯衫。
隻是如今，原本合身的衣服，在他身上看起來空蕩蕩的。不損他的風華，卻讓人心疼。
宋清音用手肘撐著側了側身子，半倚著垂眸看著他。身上蓋著的黑色大氅滑落，她才注意到他竟是將自己的衣服蓋在了她身上，自己卻穿的單薄。
初春的寒氣依舊刺骨，哪怕在屋內，都泛著絲絲寒意。
在她身上，他總能注意到各種小小的細節。
伸手，剛將身上的衣服拿開，動作間不經意帶起一陣微弱的氣流，就將淺眠的人驚醒。
眸光微動，眼底一片清明。
“醒了，頭痛不痛。”自然的詢問，伸手想要理一理她額間淩亂的碎發，卻被宋清音偏頭躲了過去。
手頓時僵在了半空，洛如川有些黯然的收回手，緩了緩有些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撐著起身。哪怕是牽扯到了傷口，眉頭都未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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