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這，我上不出來。你先出去，我上好就叫你進來。”
季冰盯著她看了會，把她從浴缸裡抱出來，放到旁邊的馬桶上。
“不要鎖門。我五分鐘後進來。”
林思思點點頭。等季冰一關上門，她趕緊摘下皇冠，拿出頭發裡的紙條。
打開紙條，她默背157開頭的手機號。默念兩遍再默背兩遍，她將紙條撕碎，丟進馬桶，摁下衝水開關。
幾乎水聲一響，季冰就開門進來了。
林思思扯扯拖地的裙擺“我剛準備叫你。”
他看了看掛她手上的彩冠箍，微笑道“現在可以幫你了嗎？”
“可，可以……”
乾嘛要心虛結巴啊？彩冠戴得不舒服，不可以摘掉上廁所嗎？
得快點，再耗下去，老人家都要回來了。如果發現季冰幫她洗澡，她跟殘廢有什麼兩樣？
林思思閉眼不看季冰，隻盯著白色毛巾儘顯清心寡欲。
季冰解開公主編發紮成一束，全塞藍碎花浴帽裡，讓她靠浴枕上。
早有預料脫了禮服他不會走，沒想到他還要幫她洗啊……
溫熱的水波輕輕蕩漾，青草香沐浴露擠滿一層厚厚的泡沫，遮住春光。
有什麼用？毛巾依然暢通無阻直達腹部、腿部，連腳趾縫都不放過。
林思思想象著自己置身於大草原裡的一個溫泉。
陽光正暖，送來一陣陣碧草的芳香。
如果岸邊沒有一匹亮著炯炯丹鳳眼的狼，就太舒適愜意了。
輕輕柔柔的擦拭，沒有眼睛的接收，皮膚的觸感發揮了極致的細微體念。
毛巾每一次拂過皮膚，都帶來季冰指尖的滾燙。
林思思翻開記憶中與犯罪心理相關的語錄。
現實僅僅是一種假象，揮之不去的假象。
水溫逐漸升高，就是假象。
現實隻是一抹幻影……
隻是幻影。不去感受季冰的手有沒有碰到皮膚，就沒關係。
……儘管它從不消散。
不對，換一個。
每一段對過去的回憶都因現實與過去的重合……
你的記憶是一頭野獸……它操控著你。
難道是她沉迷過往的恩愛，以身誘他，試探他的真心不成？
彆試。做與不做。
林思思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季冰擦她脖子的手“彆撩了，做就做。”
再這樣似有似無的撓癢下去，她要瘋了。
“做什麼？”季冰探探水溫，“水涼嗎？”
“洞房！”
“張蔓說要四個月後才——”
“我說可以。”
“不可以的。乖，聽話，再忍忍。”
“不，不是我想，是你想。”
“我嗎？”季冰指指自己，指尖的泡沫啪嗒掉酒紅色的西褲上，正中褲襠。
他低頭看看，“思思，你的生理反應總是很可愛。”
“……”她的記憶正與現實相錯亂，它們控製了她，讓她胡言亂語。
林思思閉上眼，再不說話。
草原上的餓狼，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溫泉旁——他眨眨丹鳳眼，齜出尖牙“我隻是來喝口水，不是看你洗澡哦～”
一通洗洗擦擦，林思思緊閉雙眼，好似酷刑般渾身繃緊。
好一會後，浴巾終於裹住她，被季冰抱出浴室。頭一沾枕，她就縮進被子裡“我睡了。晚安。”
季冰將她拉出個頭來“乖，穿上睡衣，舒服些。”
她睜開眼。雪白的浴巾掛在季冰左手，大紅的真絲睡裙和一條黑色真絲內褲掛他右手上。
她抓著被子的手抖了抖，探進被裡，才驚覺未著片縷！浴巾什麼時候不翼而飛，還飛到季冰手上掛著的！
一把奪過睡裙和褲子，林思思拉過被子蒙住頭“我自己穿。你不也要洗澡嗎？”
“慢慢穿，彆急出汗。雖然我很樂意再給你洗一次。”
“你，你快去洗！”
腳步聲進了浴室，門哢噠一聲關上。沒一會，嘩嘩的水聲響起。
林思思鬆口氣，探出頭。她盯著關著的浴室門，快速套上睡裙和褲子，鑽進被子裡。
現在放鬆身體，慢慢深呼吸。從鼻子慢慢吸進來，再從鼻子慢慢呼出去。
我正躺在溫泉似的床上，身體放鬆了，眼皮越來越重，怎麼也睜不開，我已經入睡了。我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我已經進入深度睡眠。
睡吧，深深地睡吧……
“不能在水裡睡，”餓狼撈起一爪子淅瀝瀝的泉水，“會溺亡哦。”
水聲嘩啦啦，忽然停了。
我已經睡著了，睡著了……
餓狼跳下了溫泉“不能睡。乖，先上岸把衣服穿上。”
溫泉忽然乾涸，她裸身站在淤泥裡。
“思思，”餓狼眨眨笑彎的丹鳳眼，“你滿身泥的樣子，也很可愛。”
誰，誰可愛了！
“不可愛嗎？那是誘惑？”
“誰要誘惑你啊？”
“一個月後，儘情誘惑我。”濃濃的青草香從身後擁住她，“但不能天天，寶寶會有脾氣。”
林思思僵住。她魔怔了。
作為心理學專業生，她竟把催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現在，我們要蓋著被子純睡覺了。”
啪嗒——床頭燈熄了光。
季冰的手穿過她脖間，讓她的頭枕住。另一隻手抱住她肚子。
林思思縮了縮兩人相碰的腳。她抓緊被子，睜著眼，盯著頭頂一圈圈昏暗的愛心流蘇水晶燈。
沒一會，季冰輕微的呼嚕聲傳來。她慢慢扭頭，用眼睛描繪昏黑中棱角分明的眉目。
是太累了嗎？季冰從不打呼嚕。
等了一會，呼嚕聲漸漸大起來。她伸出手，輕輕觸了觸他的眉心。
呼嚕聲持續。她輕輕握住抱她肚子的手。
清爽的芳草香中，困倦襲來，林思思閉上眼，呼吸漸漸均勻。
季冰睜開眼，親親她軟嫩的臉頰，勾起唇角。
靜悄悄的黑暗中，他聆聽她清淺的呼吸，從枕頭底下拿出暗紅發黑的小盒子。
他拿起她的左手，將藍寶石鑽戒戴上她的無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