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拉住季冰的睡衣袖子,仰頭看他“季哥哥,我,我……”
他垂眼看她,但隻一眼,就盯著手裡的頭發。
吹風機慢慢移動,丹鳳眼裡閃現點點淡漠。
林思思抓住吹風機的風口。季冰立馬關了電源。
“你在用你自己折磨我。”他說。
“我早該想到,卻拿不起也放不下。”她盯著梳妝鏡裡紅了眼眶的自己。紅裙又出現了,站在另一邊微笑。
“想放下什麼?”
“我和夏姐住在一起四年,從沒有吵過架。但卻因為你,我們斷絕了關係。”
“怪我。”他坐到床尾,盯著鏡子裡的她。
林思思搖頭,淚珠落下一串串。
“是我。我總在接受你們的恩情,總貪心擁有不屬於我的親情和愛情。”
“什麼恩情?”
“你們都可憐我。”她轉過身,盯著他的眼睛說。“但我不懂分寸,貪心擁有。我享受你們的施舍,卻又怪你們背叛我……為什麼是我?那麼多女生,你們為什麼偏偏選擇我?”
她說著捂住胸口,“我也有心,會生情,亦會生欲。”
“什麼欲?”
“我以為隻要夠努力,總有一天可以站在你們身邊。但我卻忘了,再怎麼努力,也不能讓自己擁有顯赫的家世。我和你們不該處在同一層,卻被強行扭在一起。所以,”她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我貪心得到的一切,終將被收回。”
“被誰收回?”
“命中注定。”
“既是注定,為什麼有貪心一說?”
“對你們是注定,對我是貪心。”
“誰規定的?”
“……就是這樣的。”
“我不同意。”
“……”她為什麼覺得可以和季冰說清楚?
她都把底兜出來了,他卻什麼信息都沒透露,依然深沉無波。
“你說的你們,指的誰和誰?”他眨巴著丹鳳眼,一臉疑惑。
“你明知故問!”
“我為什麼要明知故問?”
“因為你要維護你的公眾形象。”
“什麼形象?”
“你不想讓大家覺得一直溫文爾雅的季院長,原來是,是……”
“是什麼呢?”
林思思抿住嘴。窗戶紙一旦捅破,再沒有粘合到原狀的可能。
“原來是風流成性的渣男嗎?”
林思思吃驚得張大嘴。
“看來我說得很對。那麼,我哪裡讓你覺得風流成性了?”
“你又明知故問!”
“一般來講,風流的人,都覺得自己專情。我也不例外。這世上除了你,沒有第二個女人能打動我。”
心跳不自覺加速,林思思握緊拳頭“我和夏姐,都因為你吵架了!”
“我可以知道始末嗎?”
“我要還她鑰匙,她不肯要。她明明就因為孕吐麵色蒼白,卻謊稱身體不舒服才沒有聯係我,也早該預料到我和你會分手,卻還想讓我接受你們在一起的事實。”
林思思騰地站起身,指指季冰,又放下手。
“還有你,明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分手,卻假情假意讓我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在你們眼中,我該一直被騙到老嗎?要等到你們的孩子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了,我才能發現嗎?”
“發現什麼?”
“你們的奸情!”她說著嗬嗬笑,“不是奸情。訂婚了可以出軌,結婚了也可以離婚再結。”
“和誰離,和誰結呢?”
冷靜到近乎無情的語調,化為利刃刺入心口。
林思思再無法克製冷靜,大喊“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說?!”
“你不說……我不知道。”淡淡的嗓音,透著漠不關心。
“好,我說!”胸中的憤懣似要淹沒她,眼淚忍不住洶湧而出。“和我離婚,和吳雨夏結婚……我的孩子,應該叫她的孩子哥哥弟弟還是姐姐妹妹?”
“也可以不叫。叫名字就可以。”
“對,也對。”她捂住肚子,又哭又笑。“那我的孩子可以和我姓嗎?”
“不行。隻能姓季。”
“法律說可以,你憑什麼說不可以?”
“你問的是我。”他眨巴著丹鳳眼。
她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她為什麼還能看到那好看的眼睛裡仍有委屈。
他委屈什麼?委屈的不該是她嗎?
“那要怎樣才可以?你告訴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留在我身邊,和我到白頭。”
啪!她一巴掌甩上了那張讓她情竇初開的俊臉。
他們不該相遇,不該,不該的……手掌發了麻,也發了抖。
季冰仍舊靜靜坐著,左臉紅出了五指印。
“我,我……”林思思顫抖著手摸他臉,“我隻要孩子。我會帶著孩子離得遠遠的,沒有人會知道孩子的存在。我們永遠不會踏入淩興市一步,不會和吳雨夏的孩子爭奪家產,永遠都不會。”
她說著雙膝跪地,“季哥哥,看在我們也做過夫妻的份上,放我離開,好不好?”
“不好,”他抱起她,放到床上。“你隻能呆在我身邊。”
他俯身,手探進浴巾,撫上她肚子。“一個不夠,你要給我生一輩子。”
紅裙的她站到了床邊,伸出手說“都交給我,你不會再痛苦,也不會再害怕。”
林思思閉了閉眼,滑落一串串淚珠。
交給你有什麼用?你不也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