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夫妻倆是站到位置旁邊對靜芸下跪的,靜芸也在兩人動作時站起了身,但他們三人之間還是隔著長桌,靜芸根本來不及製止兩人的行為。
坐在一邊聽故事的朏朏,看著魏玉闌夫婦這絲滑下跪求幫助的連招,腦海中不禁懷疑——他們談事情非要坐這麼遠,不會就是為了方便順利求人吧?
屁股好像鑲在椅子上的朏大爺覺得自己看透了本質。
而靜芸大步繞過嶽成功,趕緊扶起了還在不停磕頭的魏玉闌與阮珊珊。
“不必如此,隻要不是什麼負麵委托,我都會接的,快請起。”
是因為委托性質的原因嗎?
雖然修行之人不講生死壽夭,但怎麼一個一個都要折她的壽。
靜芸覺得無奈,但又很能理解,也為此感動著。
現代社會與從前的封建社會不同。
那時候,社會等級分明。
見了父母長輩、遇到達官貴人、麵對皇親貴胄,下跪磕頭都是尋常,即使有人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在麵對永遠無法跨越的階級時,這點“黃金”還真是微不足道。
畢竟,人總不能為了尊嚴,連命都不要吧?
對父母長輩跪就跪了,畢竟他們有養育之恩。
而麵對那些達官貴人、皇親貴胄——不跪?可以,輕則打一頓,重則喪命,更嚴重的,怕是會株連九族。
那時候,低階級的人們,根本沒有什麼權利,他們如砧板上的肉一般,任由高階級的人宰割,高階級的人隨便找個借口,就能輕易奪走許多人的生命。
自己的命不在乎也罷,但不能連累族人啊!
而現代社會,人人平等。
雖然沒有了階級,但人們見麵還是會禮貌問好,雖然有些地區依然有下跪的習俗,但那也隻是逢年過節跪拜長輩,是九州傳承的孝道。
對於領導、有錢有勢的陌生人,彆說下跪了,見麵能互相打聲招呼都是客氣的,如果要求人辦事兒,也會送錢、送禮,根本不可能折辱自己的尊嚴給人下跪。
不過,有些時候也是會的……
那就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
醫院手術室門前的走廊上,人們虔誠跪拜,乞求所愛的人平安健康。
大街小巷人跡罕至之地,苦行者虔誠跪拜,因為平等地傳播善意,希望世間的所有人都擁有美好。
當被封建社會君主阻斷的神佛信仰再次擴散開來,人們虔誠跪拜,祈求心中所願,為自己、為家人、為朋友……
所以,這些委托者們,都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舍棄尊嚴,求靜芸幫助。
他們隻是太愛自己所愛的人了,走投無路實在沒有辦法了,也太害怕靜芸不幫他們了。
待魏玉闌與阮珊珊都站直了身子,靜芸便直接商量起了委托事項。
“子女是父母精血所凝成的生命,曆經母親十月懷胎方能降臨人間,這樣的血脈羈絆,不是距離就可輕易斷絕的。”
聽著靜芸這話,本來坐在一邊椅子上看戲、聽故事的朏朏,眼眸微沉。
他想起白家那對眼盲心瞎的夫婦了……
要是沒有這樣的血脈羈絆,他家昭昭早飛升了!
嘖……偏偏協議還沒完成,綜藝也還沒錄完……真煩人!
朏朏一臉不爽地捏緊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密室獎牌,同時也繼續聽著靜芸說出口的話語。
“母親以血肉築血肉,此時尋女,自然也可以血肉作為媒介,而以血肉做的媒介也最為牢固,不會受到環境影響。”
“不過,會有點疼。”
“不疼不疼!我不怕疼的!是、是要怎麼做媒介?割肉嗎?還是抽血?”
靜芸剛說完顧慮,一直陷在悲傷中的阮珊珊便立即接上了靜芸的話,甚至迫不及待地伸出了雙手。
瞧著她迫不及待的模樣,此刻怕就算是要砍了她的腦袋,一命換一命地用自己的命做尋找女兒的媒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頭去。
靜芸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一個母親的愛,微微一笑,以示安撫,又抬起手,拔下了自己頭上的挽發木簪。
“不用,隻需要一點點的血就好。”
長發如瀑布般傾斜而下,靜芸打開木簪那為了方便挽發,以及如劍鞘般配合內部形狀而製成的,較為尖銳的頂頭蓋子,露出了裡頭潔白如毛筆的小刀刃。
靜芸捏起指尖,竟從那小刀刃的尖頭處抽出了一根好似是與汗毛般細不可見的潔白長針。
正好阮珊珊將雙手伸到了靜芸的麵前,靜芸便也順手拉住了阮珊珊的左手無名指。
傳說,左手無名指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因為它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臟,與心臟的連接最緊密,所以,左手的無名指也被稱為“通心指”。
“十指連心,心血未斷,與所念之人的連接也不會斷。”
“長針”輕點阮珊珊的指尖便紮了進去,靜芸捏著阮珊珊無名指的手指微微用力,殷紅的血珠便沿著“長針”從阮珊珊的指尖冒出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