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淵散朝後想著昨日二人鬨那一場,最終阿音肯往前走出一步,他今日每每想起來,便覺心頭火熱。
知她此時應該已經回護國寺了,恨不得也追過去。
怎奈昨日的政務還未處理,堆積在案頭,內閣已經挑了緊要的批了,剩下的還需他看過才行。
他靜了靜心,才算是開始在勤政殿處理政務。
到了掌燈時分,堆積的折子才算是批完了,周戈淵出了宮,此時去護國寺,太匆忙了,索性便不去了。
前日裡姚姨母她們已經入京了,隻是這兩日他跟阿音鬨氣,便忘了這一茬,趁著幾日有空,周戈淵覺得該去看看。
畢竟是母妃常常掛念的妹妹。
長寧將宅子買在宣陽坊,離達官貴人住的內城不遠,又比其他坊間的百姓更靠近宮城一些。
周戈淵到的時候,聽著宅中泠泠琴聲傳出,他駐足聽了片刻,這琴聲錚錚,不似閨閣女子纏綿幽怨之音。
周戈淵聽了片刻後,便走了進去。
姚姨母聽聞攝政王來了,攜女出迎,那琴聲止住。
“民婦民女見過攝政王。”
兩人跪伏在地,周戈淵看了一眼身邊的侍者,侍者便上前將人攙扶了起來。
周戈淵目光落在姚姨母的身上,母妃去世多年,他未能見上最後一麵,她的音容樣貌還停留在他十五歲那年去淮河前線時,母妃拉著他隱隱叮囑時的模樣。
他沒曾想,這位姚姨母竟跟母妃這般相似。
她四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宜,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竟如母妃在眼前一般。
不過她身上的染著風塵之氣,卻讓人難以忽視。
與母妃的嫻靜柔婉,全然不同。
“母妃在世時一直惦念著姨母,父皇也多方打探,一直未能尋到姨母,直到母親去世前,也一直惦記著,如今終於尋回姨母,母妃在天之靈定然會瞑目的。”
姚夫人此時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權傾天下的男人,最後垂淚,拿著手帕輕拭著。
“這幾十年裡,我一直恍惚的以為,曾經的父母姐姐都不存在,我墜下馬車時,姐姐哭著伸手抓我卻沒能抓住,我以為是一場夢。直到前段時間,來了個大官,說原先的柔妃娘娘是我的姐姐,這些日子我十分的忐忑,直到今日見到王爺,才信了這一切。”
周戈淵坐下後,詢問了幾句入京後可有何不適的地方。
正如他所說,他與姚夫人之間並無親情維係,隻是客套的說了幾句。
“姨母如今來了長安,便好生的留下,若是有何短缺,隻管跟此處的管事說,自會有人報給本王。”
姚夫人見他這是要走,忙道:
“我也就罷了,年歲大了,在這深宅中安度晚年便可。隻是楚商她如今正值豆蔻年華,我在京中誰也不認識,她跟著我在內宅,少不得耽誤她。不如外甥你將她領回府中,看著給她安排點啥事讓她做,她彈琴唱曲兒無一不精,平時外甥你乏了累了,身邊也有個人照顧。”
周戈淵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隻見姚夫人身側站著的少女頭垂的更低了。
周戈淵神色在不自覺間便帶了幾分淡漠,聲音中已染了不悅:
“姨母如今離了揚州,在長安好好過日子,便摒棄在揚州時的舊習吧。表妹乃姨母親女,自當好好教養,將來若有合適的夫婿,本王定會讓她有個好的夫家,唱曲兒解悶伺候人的事兒,是小婦所為,以後姨母且不可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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