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音餘光中去看身邊的男人。
原以為會看到一個目光如癡如狂看著心上人的男人,沒想到竟然不是。
他目光清冷中甚至帶著淡漠,本就有些涼薄的目光,此時更顯冷峻。
呦,看來是鬨彆扭了。
謝德音吃瓜幸災樂禍的表情,落在了周戈淵的眼中,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看夠了沒有?”
謝德音下巴朝著太後的方向努了努,眼底看熱鬨的笑意卻如何也掩蓋不住,一臉豔羨的說著:
“當然沒看夠,太後鳳儀萬千,尊榮無上,萬民朝拜,這盛景誰不愛看呢。”
周戈淵湛黑的眸子緊盯著她,霧鎖雲封的眸子裡影影綽綽,不知是何思緒。
“你喜歡這樣?”
謝德音微怔,她並未想到周戈淵會這樣問。
不過卻是一笑,如實說道:
“未出閣時,天真不知世事,享受著父兄帶來優渥的成長環境,那時便十分的知足,我甚至分不清楚朝中各種的官員是做什麼的。父兄也從未想過將我高嫁用來穩固謝家的地位,隻想著能罩在他們的羽翼之下,平安順遂一生。
隻是我所遇非人,耽溺於自己心中幻想的情愛,錯信了男人。他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將我送給了王爺,自那時起,我自幼便養成的所有信念與觀念,全部崩塌。
再到他將我送去給馬庸的時候,我那時便察覺了,可是我要如何反抗?我已經嫁給他,榮辱係於他一身,我能向誰求救?隻能賭王爺或許會念在我們曾經的那一夜,伸手將我拉出深淵。
我為何不敢反抗?為何無法自救?又為何隻能求助於王爺?不過是謝家人微言輕,便是我求助了大哥能如何,當朝閣老,一品的內閣大臣,是謝家能得罪的嗎?便是馬庸明著要,謝家能如何?
我那晚上扛著藥的烈性,恨不得從未生在這個世上時,我便想,若我也是那般高高在上,又怎會被人輕賎至此,被人送來送去做個暖床的玩意兒。”
謝德音說完,唇邊的笑猶在,隻是那雙晶瑩的妙目此時浮起水色。
她微微仰頭,似在止住眼中的淚水不肯落下。
好一會,才道:
“王爺權勢滔天,高高在上慣了,自然不能體會似我等這樣螻蟻的掙紮,也不能理解我心中有多羨慕太後的尊榮。”
她急功近利,攻於心計,從來不怕被他知道。
周戈淵看她微仰頭去忍下眼淚的時候,隻覺得心底突然被鈍器重重的錘了一下,那樣含笑帶淚,卻又生生忍回去的樣子,竟比她風情萬種時,更衝擊著他的心底。
周戈淵突然想把她攬在懷裡,告訴她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辱她,告訴她不必把淚水忍回去,她依舊可以做那個閨閣中天真爛漫的她。
隻見她眸光回轉,落在了他的臉上,與他相望,唇邊笑意不減。
“我不妨與王爺剖開心跡說實話,我如今雖心悅王爺,王爺幾時來尋我,我都會眼裡隻有王爺,好生侍奉,卻絕不會留在王爺身邊一樣。妾與側妃,在我眼中都一樣,若非明媒正娶,祭祖宗告神明的宗婦正妻,我絕不委身。”
周戈淵望著她,她眼底的堅毅是在尋常女子眼中見不到的,他隻覺得喉中發緊,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而此時聖駕已經過去,他們都未曾察覺。
車夫突然催促馬車前行,慣性使得謝德音身子往後倒了一下,周戈淵眼疾手快,攬著她,將她擁入懷中,穩住了她後倒的身子。
等馬車行穩,謝德音要坐起來時,周戈淵卻沒有鬆開她,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擁著她,不肯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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