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費府。
費宏在書房裡正寫著什麼,忽然一陣咳嗽,噴了好幾口血,嚇得家中仆人們手忙腳亂,管家招呼道“老爺,可不能再熬了,多多歇息吧!”
費宏一把抓著桌沿,五指好似要扣進木頭當中,右手猛的抬起,讓管家不敢靠近。
他雖然行事謀劃喜歡潤物細無聲,但本身其實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性格相當剛強,血液從下頜滴落,好不容易才喘勻了氣,才狠聲說道“不用。”
“老夫就是死,也要拖著張孚敬一起死。”
“嘉靖小兒以為我會屈服?做夢!”
管家老淚縱橫,勸道“老爺又是何苦來哉。”
“何苦來哉?”
“你這老奴當然不懂,這又豈是我與嘉靖兩人間的勝負,這是關乎我費氏子子孫孫的榮華富貴,不把嘉靖摁死,全天下的士紳都睡不安穩!”
說著情緒激動,費宏又咳了幾口血,他搖晃著坐下,仰天大口喘著粗氣,似乎隨時都要斷氣一樣。
管家連忙給他捋著胸口順氣。
休息了好一會,費宏才問道“子升呢,還沒來嗎?”
“說是在安排事,應該快來了。”
管家說完,就有仆人來通秉,自然是趕緊將人迎進來,然後又吩咐人將藥熱了端過來,雖然不治本,但好歹可以緩解一下。
能用到這個份上的,都是苦心搜羅的毒藥。
除卻專門的解藥外,幾乎無解。
明代最有名氣的李時珍如今還未學醫不說,李時珍的水平還夠不上張仲景、華佗、孫思邈那一檔,治不了這等奇毒。
“費公。”
端著藥進來的卻是一中年文士,他如同待父親一般伺候著費宏喝藥,一邊照顧一邊說道“安排了工部主事彭原的小舅子跟揚州一個煙花商接觸,運作了一個煙花作坊。”
“十萬斤火藥,動作也不算小,嘉靖應該能發現。”
“他若是準備將計就計,那就錯大了。”
“因為這場爆炸的關鍵不在於火藥,而是麵粉,已經通過調控揚州的米糧市場,讓作坊周邊的幾個糧店都囤積了許多麵粉。”
“到時候煙花作坊一炸,小半個東城都要被爆炸覆蓋。”
“張執象就算是修成神仙,也護不住嘉靖。”
中年文士細心的從懷裡掏出手巾給費宏擦著嘴角的湯藥,然後繼續喂藥,說道“除了安排爆炸外,還有請高人出手。”
“這位上師來自噶瑪派,是位隱居的高人。”
“其名為噶瑪·卻禮嘉措。”
“卻禮嘉措翻譯為漢語是‘法的大海’,簡稱‘法海’,這位法海大師的修為,可以說是人如其名。”
中年文士說話和風細雨,布局痕跡極淺,但能夠切中要害。
費宏很喜歡此人,他不喜歡楊廷和不是因為楊廷和膽子大,而是楊廷和的手段太粗糙,而麵前此人,即有潤物細無聲的手段,又魄力極大,可以說計謀宛如藝術般漂亮了。
“徐階啊。”
“誒,費公您說。”
“我活不了多久了,夏言做事情我不放心,以後的江南,還是該你來主事才好。”
“費公長命百歲呢,何必說些不吉利的話。”
“你呀……”
182、粉塵爆炸,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