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樣的一代名士,在離開楚都的途中,路上感染了疫病,撒手人寰,算起來也是一大憾事。
算算時間,正是郭祭酒離開楚都前後。
鳳白泠想到了那幾朵古怪的雙生蘭,暗道,郭祭酒那一世的離世,怕並不僅僅是因為疫病那麼簡單。
獨孤小錦輕輕點頭,可又有些擔憂,他什麼也沒準備,郭祭酒會原諒他嘛?
他不像是小鯉那樣會哄人,隻能偷偷摘了開了花的蘭花,想要以此阻止郭祭酒離開。
“你的初衷很好,可是不該擅自做決定。郭祭酒年紀大了,他若是想念家人,執意離開,你應該為他高興。待會,我和你一起去賠禮。”
鳳白泠看出了小錦的顧慮。
車到了國子監時,獨孤小錦顯得很是高興。
一來,郭祭酒的事他一直藏在心底,沒敢與人說,和母妃說了後,他覺得舒坦了很多。
二來,今日是母妃親自送她來的。
為了鍛煉小錦的獨立性,獨孤鶩都是讓小錦自己去國子監讀書,可其實每次小錦看到其他童生被爹娘送過來,他都會暗暗羨慕。
如今,他也有母妃了,世上最好的母妃!
天(童)班內,郭祭酒看到桌案上被薅了的花,光禿禿的蘭草氣得胡須直抖,已經有其他童生幸災樂禍告狀說是獨孤小錦摘了他的蘭花。
“一個又一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
郭祭酒很失望,自打東方錦辱罵師長後,獨孤小錦也不尊師重道,郭祭酒隻覺得為人師長,他太失敗了,心中隱退之意愈演愈烈。
他正生著悶氣,就見獨孤小錦和一名藍衣女子走了過來,女子身上穿著的乃是毓秀院的院服。
“郭祭酒,在下鳳白泠,是小錦的家人。”
女子戴著麵紗,看不清容貌,可氣質不俗,一雙眸子裡透著伶俐。
獨孤小錦跟在她身旁,有些忐忑。
郭祭酒哼了一聲。
鳳白泠這個名字,他也是聽說過的。
今年毓秀院招生,鬨得滿城風雨,聽說還有人因為這個鳳白泠輸了個底朝天,其中就有國子監的幾名學生。
郭祭酒這樣的老學究,對鳳白泠的印象自然不會太好。
“既是家人,就應該好好管教,小錦原本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可前陣子開始,愈發不對勁。摘蘭花事小,可孩子的品行最是重要。他再這樣下去,老夫實在……”
“‘相見時難彆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此詩原名為無題,乃是一李姓前輩所著。晚輩鬥膽,將其改名為‘贈郭祭酒’,代子賠禮,也是想要告訴郭祭酒,小錦是舍不得您。”
鳳白泠彎下身,衝著郭祭酒行了一禮,很是恭敬。
獨孤小錦也躬身行禮,久久不願起身。
郭祭酒的心頭,刹那間湧上萬般滋味。
相見難時彆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
他灰白的胡須顫了顫,老眼裡不禁熱淚奪眶而出。
“好詩!沒想到老夫活了這麼久,人到暮年,能聽到這樣的好詩。鳳郡主,老夫愧不敢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