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河略想了想,對林從彪道“不用理會他,他一個小小的推官,可沒有這樣的權力。”
“就算她能又如何,誰能不犯錯?”
“對。林叔您放寬心。”周江道。
林從彪應是,他倒不覺得是大事,隻是覺得今天讓宋寧傷了臉麵。
這個場子他勢必要找回來。
“邱大人和程之也說了,讓我們放手去做,在濟南府的地界上,有他們在。”周江道。
“理刑館那幫人,定要把他們收拾了。”
“不過,今天我們對外的信任有了損傷,要想辦法挽回才行。”周江望著周河,“二哥,你有什麼辦法?”
周河沉默了一下,道“明天你遣兩個人去張福家裡,給他們送點柴米油鹽。他們明天不還要將張鬆清的遺體接回來安葬嗎?正好去幫忙。”
“我們認錯?”周江沉臉道。
“我們就是立在百姓中,活在他們的信任中。我們要記得,和理刑館相比,我們的優勢是什麼?”周河道。
周江不解。
“我們的優勢,是和苦主一樣,我們都是白身,都是普通人。犯錯了我們就認,以後認真做事……他們會原諒我們的,因為隻有同類的人,才能更加了解同類人的疾苦,才能真正幫助自己。”
周江和林從彪對視,都明白了周河的意思。
隆興達的優勢,是賓至如歸。
你來報案你就是隆興達的顧客……而去衙門報案就完全不同,對方是老爺。你是苦主心傷心累後,還要磕頭跪拜哀求對方給自己伸冤訴苦。
試問,同樣都能達到目的,大家都會怎麼選擇?
不用問,都不可能去衙門。
“知道了,那我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就讓人過去。”
周河滿意了“都歇著吧。案子本身怎麼審理什麼結果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你們不要管,更不要多摻和他們衙門裡的事。”
周江應是。
第二天一早,他就讓兩個鏢師去張福家裡,幫張福夫妻兩人料理張鬆清的後世。
本來還背後罵隆興達害人的百姓,一看到隆興達的鏢師無償來幫忙,跑前跑後乾活,頓時就原諒了他們。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家也不要計較。以前隆興達都很好,這一回犯錯了,我們也不好一直揪著這一回,而忘記以前的好啊。”
“也是,這話說的有道理。就算是神仙也有犯錯的時候。”
“得饒人處且饒人。”
張鬆清的遺體領走,衙門裡又熱鬨了一下,晨會的時候,一整個正堂的聲音,都是在討伐宋寧。
都是在說她狂妄,目中無人、重典重罰毫無意義,和暴力的少年們,沒有區彆。
“都是孩子,這一判罰就毀了他們的一生,也未免太過分了。”有人道。
大家都跟著點頭。
忽然有人冷嗤一聲,道“什麼過分?彆人家的孩子還死了呢!”
“吆,孫大人,我們要的賬單,您做好了沒有啊,今天居然有空在這裡說話呢。”周經曆譏諷道。
孫維力拂袖起身,道“屍位素餐,你們繼續如此吧,渾渾噩噩一生,毫無意義。”
他出門走了。
“蠢的要死,你天天做事,誰誇你好了?”
嘲笑聲此起彼伏。
整個衙門裡,在做事的人不超過五個,而這五個人裡,孫維力是最認真的那個。
在這樣的團體了,責任心就是辛苦的原罪。
“誒,小馬你去提刑衙門?”有人看到一個小廝離開,他是鄭紅申的書吏又是常隨。
“是啊,把卷宗早點送去。”小馬大步走了。
“是要早點送,聽說昨晚跑老鼠,幾個人孩子嚇哭了,可憐的很。”
大家嘰嘰喳喳又繼續聊宋寧去了。
案件的卷宗由小馬送去了提刑衙門,再由提刑衙門走了過場送去京城。因為加急,急遞鋪並著宋寧的兩封信,快馬加鞭往京城而去。
路上換了兩匹馬兩個人,下午散衙前到的京城。
宋延徐拿到信,以為是宋元時的信又送來了,正奇怪信這麼勤,拆開後發現落款是宋寧。
他看到宋寧就生氣。
前兩天,幾家館子來找他結賬。
這個小畜生,回來三個月,在外麵胡吃海喝花了六千多兩。
居然都掛賬在他的頭上。
連走前還居然讓他把十萬兩他家的救命錢準備好。
這導致,他現在聽到她的名字,看到她的東西,他就氣的心口疼。
氣歸氣,宋延徐拆開了信。
看完信,他揉了揉額頭和蔣波道“你說她是真單純還是故意想害我?”
蔣波覺得是後者,但他不敢說“小姐年紀小,不懂得官場的事,您彆生氣。”
宋延徐氣到頭暈,讓他抓著這個案子,去彈劾胡侍郎,把他從戶部拽下來,安插自己的人。
“是胡侍郎的侄子,又不是兒子,簡直可笑。”宋延徐道。
他正要將信收起來,忽然想到什麼,道“不對……她不該連這事都不知道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