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她沒有分寸,說好的,趙熠自己處理。
但是就在昨晚他們聊天的時候,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趙熠的情緒,他不是害怕或者是顧忌,他是糾結!
居然是糾結。
糾結什麼呢?趙熠沒說,但她猜到了。
這個人不想讓趙弢死,絕了趙熾後,因為趙熾好幾年沒生孩子了,他怕……最後皇位落他這裡。
可想一想,先帝十位皇子,如今僅剩下的幾位裡,趙熠是除了趙熾外唯一的嫡出。
他沒有占著“長”,但卻是正正經經的皇後所出。
如果趙熾駕崩又沒了親兒子繼承皇位,趙熠……
他不願意,甚至厭惡。
宋寧在心裡唾棄他,但是又能理解,他從小就沒有這個想法,否則當年也不會混吃混喝滿京城誰都不搭理了。
他但凡戀一點點權,現在也是手握重兵了。
彆人的事她不好決定,就比如她的目的不也是得到權力然後保護自己?
權力是武器,自由並自主才是追求。
但,他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宋延徐上前,膽戰心驚地問道“王爺,真有六百人至多?”
“現場有馬蹄印,還餘存了幾十具的屍體,都有憑證可查。我說六百,隻會多不會少!”趙熠道。
宋延徐冷汗津津。他從趙熠剛剛連著的幾問中明白了,他得站隊了。
趙熠要和太子決裂。
太子是皇儲,那不就等於謀逆?
謀逆?
宋延徐渾身發冷,回頭去看女兒,宋寧衝著他投來一道堅定的目光,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意思是,老宋大人您沒有選擇,咱們欺君之罪注定殺頭,怎麼都是死。
宋延徐擦汗。
趙熾頷首,道“此事,確實匪夷所思,居然有這麼多兵馬埋伏,圍殺當朝王爺!”
他起來走了兩道,又問趙熠“可有什麼證據,你儘管拿出來,朕定不能輕饒。”
“倒也不必要,我隻是說一說,嚴懲……受不起。”趙熠道。
趙熾擺手,轉身看向站著的百官門,問道“各位愛卿對此事如何看?”
很久沒有開口的魏訓昌終於出列了,道“微臣認為,此事真假難辨,還需要再細細核查。畢竟大周境內,能一次性調動六百精兵的人,恐怕隻有馮厲了。”
趙熠眼簾都沒抬一下。
趙熾微微頷首“這麼說也有道理。”說著問趙熠,“會不會是誤會?”
“在我這裡,不存在誤會!”趙熠道。
“馮將軍不可能。”宋延徐攏著袖子,一雙手在袖子裡抖,“能調動兵馬的人,也不隻是馮將軍,還有太子啊!”
“那附近雖隻有三個衛所,可河南都司守兵儲備可不少、還有山東、陝西甚至於鳳陽,調動六百精兵,易如反掌。”
宋延徐這輩子沒有這麼害怕過。
短短兩句話,他的命瞬間定格了。
誰要是告訴他,今天造成會發生這樣的割裂和變化,他一定裝瘋賣傻不來。
他剛剛引以為傲的女兒,轉瞬就把他拉向了懸崖邊,豈止是懸崖,簡直是深淵上的獨木橋。
“臣附議!未免有人嫁禍,微臣認為有必要請太子殿下來說明。”宋寧出列,又道,“更何況,方才齊王爺還提到關於寧王爺摔傷的凶手。”
父子兩人的話說完,再蠢的人都明白了,他們站在齊王這裡,而齊王因為被圍殺的事情和太子真正決裂了。
“大膽!”魏訓昌嗬斥道,“你父子二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懷疑太子?!”
趙熠冷笑“你又是哪裡跳出來的臭蟲。本王不懷疑太子,就肯定是他了,你怎麼著?!”
“王爺,太子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不是太子做的那是你?”
魏訓昌臉色一白,回道“微臣豈有這樣的本事。”
“那就閉嘴!”趙熠看向趙熾,“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要殺我、還私自調兵這都是大忌,你打算明目張膽地包庇?”
“如果包庇那就不要說了,這事兒到這兒就結束了。”趙熠起身,拂袍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