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父，孫兒和歡兒也來了。”
說話的人是白衢，賀輕舟的表哥，旁邊站著的是白清歡，隻比賀輕舟小了兩個月，而白衢和楚月宸差不多年齡。
當年兩人的父親白相衡在朝為官，擔的就是丞相一職，可某一天卻被人說是叛國通敵，並且證據確鑿，皇帝念白老多年教導有恩，放過了白家的其他人，除了白相衡，其妻也在同一天隨他去了。
現在，白家隻剩下外公和表哥表妹了三人。
“你們呀，何時才能長大呀。”白老頗為無奈的放下一子。
賀輕舟抬頭看了白衢一眼，卻見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輕聲道“祖父，您看輕舟表妹一個人在楚京，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不許你去楚京。”
“祖父。”
白清歡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趕緊拉住了白衢的胳膊，衝他搖了搖頭，道“哥哥，你就不要和祖父頂嘴了，祖父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可是……輕舟表妹，你來說說看，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該建功立業？我習得一身武功，卻連這一個小小的城都出不去，如果要我一輩子都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哥哥，你在胡說什麼！”白清歡皺了皺眉，語氣也有些著急了，每次談論到這個話題，兩人都會吵得不可開交。
賀輕舟看了眼急躁的白衢，淡淡的問道“表哥想要參軍嗎？”
“對，今年秋季朝廷會招兵，我想……”
“白衢，夠了。”
“祖父，為什麼，為什麼白家不能出一個武將，難道就因為當年的失意，日後白家的子子孫孫都要像個普通人過一輩子嗎？”
“我們本就是普通人。”
“不，我不甘心。”
白老被氣的發抖，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官場是什麼樣的，白家曆代在東楚當官，丞相也出了幾個，可到頭來呢……
賀輕舟安撫性的拍了拍白老的手背，然後看著白衢問道“表哥，參軍於你的意義是什麼？”
“戰場殺敵，保家衛國。”
“若是死了呢？”
“戰場上生死乃是常事。”
“哥哥……”
“那白家怎麼辦？”
“白家……白家早已名存實亡了，不是嗎？”白衢說到最後，眼中竟帶了一些自嘲，最後他看了白老一眼，起身跑了出去，白清歡跺了跺腳，朝著白老說了句:“祖父，我去看看哥哥。”
說完，便跑了出去。
“外公。”
“我沒有教導好他。”
“大部分像表哥這個年齡的人都會想做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等娶妻之後就好了。”
“舟兒。”白老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歎了口氣，道“舟兒，是外公老了，自你舅舅去世之後，我便暗自發誓，白家不再入楚京半步，衢兒和歡兒，我隻希望他們平平安安的就好，可是現在他們長大了，我已經管不了他們了。”
“外公，我會去勸表哥的。”
白老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他既已有此心，旁人怎麼勸說也是無用的，若是日後真的走到那一步了，舟兒保住衢兒的性命就好。”
“外公……”
“路是他自己選的，便讓他自己走吧，或許碰了壁，他才會甘心啊。”
賀輕舟扭頭看了眼外麵，陽光已經灑下來了，格外刺眼。
“聽阿落說你明天就要離開了，去跟阿福告彆吧。”
“外公不必太過憂心……”
“去吧。”
“好。”
歎息聲再次從屋內傳出，白老身體筆直的坐在棋盤麵前，這局他輸了。
多次午夜夢回，他看到的都是一顆人頭滾到他腳邊的場景，那是他最驕傲的兒子。
恨嗎？
恨！
可是陛下又大發慈悲的留下了白家的子嗣，白家該感恩戴德，不該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