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十二月份就下雪了,現在是一月份,整個城市天寒地凍。
上午送來一個緊急患者,小孩才五歲,從移動的貨車上摔了下來,折斷的骨頭插進了肺部,引發了大出血。
徐檀兮八點多進的手術室,下午兩點四十才結束。
家屬太擔心,在門口不肯走,徐檀兮耐心地同她解釋了手術情況。
孩子的母親是單親媽媽,哭腫了眼睛,拉著徐檀兮的手千恩萬謝“謝謝醫生,謝謝。”
徐檀兮拍了拍女人生了凍瘡的手“不用謝。”
安撫好家屬之後,徐檀兮往電梯口去。
蘇梅梅與她一道“都快三點了,趕緊去吃飯吧。”
“嗯。”
下樓的電梯門剛開,科室的安護士叫住了她。
“祁醫生。”
徐檀兮回頭問有什麼事。
安護士笑著說“你家容老師來了。”
徐檀兮有自己的辦公室,戎黎在那裡等她。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戎黎剛把睡著的黨黨放到休息用的床上。
她輕輕帶上門,腳步放輕,小聲問“什麼時候來的?”
戎黎給黨黨蓋上被子“剛剛。”
他午飯後就過來,等了兩個多小時。
“你吃飯了沒?”
徐檀兮搖頭“沒有,剛剛做完手術。”
當主刀醫生就是這樣,有時候碰上大手術,需要長時間不吃不眠。
她本來沒有胃病的,近來也鬨了幾次胃疼。
“黨黨還沒醒,我在這看著他,你先去吃飯。”
徐檀兮伸手去抱他,有點疲憊“我不餓。”
她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很淡的血腥氣,黨黨對味道很敏感,有時候在她懷裡睡了,一換人就會立馬醒。
戎黎擔心她的胃“不餓也要吃。”
她還在他懷裡蹭,不想動“你下午不是有課嗎?”
“我們係的楊老師有事,和我換了課。”戎黎扶著她的腰,讓她站好,“先去吃飯。”
她嗯了聲,在他唇上吻了吻“等我會兒。”
她把白大褂脫下來,換上厚外套。
戎黎送她出去,剛打開門,聽見黨黨奶裡奶氣的聲音“嗯媽媽媽”
他已經醒了,自己坐了起來,在拽自己的襪子。
“黨黨,”徐檀兮眼眶有些熱,“再叫一次。”
黨黨張開手,往她懷裡撲“嗯媽媽媽”
那是黨黨第一次喊媽媽。
那天是一月十三號。
晚上,黨黨睡著後,徐檀兮坐在嬰兒車旁邊,看了很久,心裡酸酸漲漲的。
戎黎蹲在旁邊,手放在她膝蓋上“你不困嗎?你今天做了兩台手術。”
她怕吵著黨黨,說話很小聲“你帶他帶得更多,怎麼不是先叫爸爸?”
“因為我先教他喊的媽媽。”
那個月的二十四號,黨黨學會了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