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如果走正常的路線,既走洛水至河陽,再走永濟渠、通濟渠,一直到萊州登船出海,沿途大半路途都可以走水路,既方便,又快捷。
隻需去趟符璽局,以天使的名義索要一張郵驛往來符券。有了這券,官道上的各處驛站他們便可以免費停留,人吃馬嚼也皆可由朝廷承擔。
然而,出於某種目的,聖人天子李隆。為他們規劃的出使路線是:先從聞喜道至河北,後直接北上盧龍道,路過漁陽直接出塞,在越過遼澤,抵達扶餘國西北邊境。
這樣一來,沿途非但都是陸路,沿途花費和所需補給數倍於前者,還要穿越那每年隻有一季可過人的遼澤,不可謂不艱險。
好在,聖人天子到底是要麵子的,不可能讓自家使者以“叫花子”形象,出現在外邦小國——特彆是那國小心大的扶餘國——麵前,那不就和後者一樣了嗎?
注釋:1.高句麗和高麗沒直接關係,高麗建國時唐都沒了。2.高句麗國主高元曾給楊堅上表自稱“遼東糞土臣元”雲雲請罪,相當於不要臉麵,說自己是糞球子。)
所以,趙無咎猜測,這也是聖人天子給他們安排一個錢袋子的原因。
也得虧有這個錢袋子。
他們一行使者團隊,除了他之外全都騎著河套駿馬,而且還有數十頭淮西大青騾拉著給養輜重跟著。
途經漁陽節度使所轄幽州、涿州等地,更是有各地方官員親自送上“程儀”和大量補給,光是為馬匹和騾子積蓄體力的上好精料豆餅就收了幾千斛,足足裝了兩三輛緇車。
令趙無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平素在洛京出行多乘牛車的郭老夫子,出使的這一路上竟然一直騎著馬。
他有些好奇,私下問了問那個之前在洛京一直為郭老夫子駕車的老仆郭忠:“忠伯,夫子他這是‘老夫聊發少年狂’了不成,怎麼一路騎著馬趕路,您怎麼也不勸勸他找輛車坐坐?”
而郭忠也隻是笑笑,給出的回答就是:“小郎君且等著看就是了,老主人做事自有其深意,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又怎麼能猜到主人的心思呢?”
除了觀察郭老夫子言行舉止的些許變化,因為一路上的同行,所以趙無咎還看到了那位“輕薄公子”薛承譽的另外一麵。
之前,他對這個薛承譽的印象很簡單直觀,認為這人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不過,從南走到北,從西走到東,半個月下來他卻是看到這個“紈絝子弟”身上的一些優點。
首先,這人騎馬行軍從不叫苦、叫累,雖然半個月轉進了兩千多裡,但他從來沒有為此而抱怨過。
其次,薛承譽不愧是將門出身,負責安排使節團的安營紮寨、給養補充,處處都很妥當,就連郭公都對其這份統籌規劃的本事很是讚賞。
最後,趙無咎通過觀察,產生了一個懷疑:他以往愛好打獵,是不是拿打獵在練兵?
洛京人儘皆知,這位輕薄公子薛承譽一年四季最喜歡乾的事情就出城打獵,就連備受其它洛京貴少推崇的馬球和鬥雞走狗,在他這裡也隻能排到打獵這個“心頭好”的後麵。
使節團除了正副使者,還有一些其它的隨行人員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是薛承譽帶著的家仆。
後者充當了使節團的衛士。
出塞之後,他們也遇到了幾次山棚盜賊作祟,都是薛承譽帶人將其輕易打發了。
而他用來驅趕、打發那些盜賊的辦法,趙無咎怎麼看怎麼有種“圍三缺一”、“圍點打援”、“攻敵必救”的意思。能如臂揮指地帶著幾十名家仆衝鋒陷陣,他平常肯定是沒少演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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