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難道還不如手下敗將嗎?難道大聖天子和郡公就忍心八剌沙袞的十餘萬我佛信徒,再遭劫難嗎?”
提特西古帶著幾絲疑惑,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他都已經明確表示會放棄八剌沙袞的俗物,將政權交給張昭了,怎麼張昭還要推三阻四的?
這八剌沙袞難道就這麼沒吸引力嗎?
張昭臉色如常的吞掉最後一塊蒸餅,等著提特西古平靜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大師果然不懂兵事,薩克圖四年前能從八剌沙袞一直打到白水胡城。
是因為這裡本就是他的祖地,麾下士卒是跟著他來光複舊都,解救同胞的。
此等吊民伐罪的正義之師,自然士氣高昂無所不利!
加上彼時包括大師在內的各城勢力苦波斯人久矣,個個出死力相助,哪怕就是怛羅斯等城的天方教徒心向薩克圖。
有人在內接應,有人刺探軍要,有人運送糧秣,這哪是薩克圖在跟波斯人開戰,這是全西喀喇汗人跟薩克圖一起在跟波斯人戰鬥。
況且某麾下也就幾千人,哪來的上萬士卒可用,就算我有上萬士卒,那經過了半年連續征戰的八剌沙袞,能供應上萬大軍的軍需嗎?”
張昭這番話有理有據,直接就把提特西古給鎮住了,不管從哪說來,都必須要說張昭講的有道理。
半晌,提特西古臉上才露出了絕望的神色,他閉目頌唱了幾句佛經後看著張昭。
“那依郡公所言,八剌沙袞就萬難守住了嗎?這十數萬生靈,就隻有忍受異族之奴役了嗎?
也罷!此山此水養育了貧僧,等到波斯人來,貧僧就把這具肉身,還與這山山水水吧!”
我靠,嚇過頭了,張昭額頭突突的跳了兩下,可彆真把這和尚嚇過頭了,他還得靠他出力呢。
腦海裡飛速轉了幾下後,張昭長歎一口氣,擺出了一副被感動的神色。
“大師看淡生死一心隻為塵世芸芸眾生,實在令人敬佩,本來某想勸大師跟我一起撤到疏勒去,看來大師定然是不會答應了!”
說著,張昭臉上神情變換了兩下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神色,掙紮半晌後,他又猛地一拍大腿。
“也罷!大師如此高潔,某張二郎若是隻知逃避,豈不顯得太過卑鄙!
波斯薩曼國強盛又如何,隻要大師聽我之言,哪又有何懼之,某就陪大師,拯救一回此間黎庶吧!”
本來提特西古都要絕望了,因為張昭分析的是很有道理的,以於闐金國的體量加上自己之前的錯誤操作,怎麼也抵擋不了波斯薩曼國之進攻的,這會聽見張昭又說有可以打,頓時喜出望外。
“張郡公果然英雄!”他先趕緊誇了張昭一句,隨後接著問道。
“郡公說要貧僧聽你之言,不知有何妙計,還請郡公示下。”
張昭拉著提特西古蹲下,拿出兩塊石子放在了兩端,張昭指著小一點的說。
“此石即是怛羅斯!”而後又指著大一些的說道,“此即是八剌沙袞。”
說完張昭用手指就在地上劃了一條線連接著兩城。
“大師請看,此兩地相隔約有八百餘裡,其間多高山峽穀,轉運不便,波斯軍若從怛羅斯來,運糧必然艱難。
其必存著沿途征糧之心,大師若能說動靠近八剌沙袞這三四百裡之民都往八剌沙袞以東撤離,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燒毀,斷絕路途波斯軍的糧食來源,此為堅壁清野之計。
而後等波斯大軍抵達八剌沙袞城下,必然缺糧,那麼他們就一定會猛攻城池,以求打破八剌沙袞獲得軍糧。
事情緊急不利久戰,肯定就來不及製作大型攻城器械,攻城難度自然倍增。
八剌沙袞若能堅持一月,其必然軍心不穩,久攻不下就隻有撤軍這唯一的選擇。
到時候我儘起精銳銜尾追擊,定能讓波斯軍十不存一!
屆時彆說守住八剌沙袞,就是反攻怛羅斯和白水胡城,也是輕而易舉。”
提特西古神色複雜的看著張昭,並未如同他想象的那樣欣喜如狂。
“郡公一句堅壁清野,一句拚死抵抗,可知為這兩句話,八剌沙袞之民要付出何等代價!”
說完,他長歎一聲,“罷了!罷了!要想打跑豺狼,哪有自己不受傷的道理,郡公放心,提特西古一定儘力安排。
不過若是要達成此效果,必須要要大秦景教的僧侶們配合才行。
可最近他們已經在準備撤退了,貧僧勸解無法,或許隻有郡公出麵,與兩位景教大德講一講同族之誼,或許能打動他們!”
“大師都勸不動,我這遠來之人,又有何,等等!大師你說什麼?我和兩位景教大德有同族之誼?”
張昭猛然一驚,昨天他就覺得那個景教威儀大德玄慶長相非常像漢人。
難道?
“郡公不知嗎?”提特西古詫異的看了張昭一眼。
“貧僧聽說郡公是敦煌來的唐兒,景教在八剌沙袞的三位大德中,威儀和審慎兩位都是從疏勒來的唐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