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色襴袍的劉再升和三個同樣穿著圓領襴袍,像是軍將的男人走了進來,俱是漢人麵孔,還有個麵相看起來很讓人臉熟。
“臣李若愚,末將劉再升,趙存義,爾朱景叩見大聖天子,拜見張大王!”
原來這個麵相很讓人臉熟的,是張昭隻見過一次的便宜大舅哥,也就是李若泰和仲雲女王小姨媽李若柳的長兄李若愚。
剩下矮壯的那個叫趙存義,臉有些方的叫爾朱景,至於劉再升,那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某將於闐金國中王城總督區、疏勒總督區中的唐兒做了個召集,得丁壯三千三百四十人,孔武有力堪用者,二千有八。
餘再從宮衛中撥出九百餘人,吾兄若愚也願意隨你東歸,得其三百精銳,共計三千之數,隨汝東歸!”
這是?張昭頓時愣住了,腦袋裡如同有一麵大鼓在敲,世界都不真實起來了,李聖天這是要把於闐金國內的唐兒都送給他嗎?
張昭隻覺得眼眶一熱,他噗通一聲跪下,“舅父大恩,甥男該如何報答?”
李聖天站起身來,走到張昭麵前,把他輕輕扶起來。
張昭知道,李聖天絕對是下了血本的,於闐金國要掌控這麼大的地方,丁口和軍隊都是極為寶貴的。
要知道北方的薩克圖處心積慮想要卷土重來,高昌回鶻汗國也眼饞於闐得到的好處很久了。
同時還要保持對薩曼波斯的壓製,本身的兵力,就已經不太夠用,現在還送了這麼多給張昭。
特彆是那其中的九百多於闐宮衛,這些人與他共同征戰幾年,戰鬥力頗為不俗。
張昭回來的路上其實想過可不可以找李聖天要一些於闐宮衛,但盤算良久,一直覺得不好開口,所以就沒提。
沒想到李聖天竟然這麼舍得,一次性就奉送了九百餘,連劉再升這樣的良將,也肯割愛。
日後你擊敗甘州回鶻後,再把肅州的焉耆龍家四萬口給某遷回安西吧!
其餘你就不用擔心了,舅父怎麼說也是聖明天子,薩克圖苟延殘喘,高昌烏母主可汗新喪,諸子庸碌,這大好的局麵還守不住,舅父我就白在這天子之位上呆二十幾年了。”
張昭隻能點了點頭,因為李聖天這三千人馬,他實在不舍得拒絕。
特彆是那九百多於闐宮衛,不僅戰鬥素養得到了極大的鍛煉,還與張昭配合默契,也習慣了聽從張昭的命令,
更何況帶回去一千多人和四千多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局麵。
其實有件事李聖天猜錯了,張昭是真的準備沒辦法的時候,把波斯降軍帶一些回去的。
“舅父大恩,如同再造,受甥男三拜吧!肅州焉耆龍家人,甥男一定儘快把他們遷回安西!”
李若愚和劉再升等四人趕緊出去了,屋內就留下了李聖天和張昭二人。
張昭恭恭敬敬地對著李聖天行了三個叩首大禮,他這天子舅父對他,確實恩情深重。
隻盼二郎此去馬到功成,上不愧祖先英靈,下展我安西、河西男兒雄風!”
李聖天說完突然轉過身去,他背對著張昭擺了擺手。
“若柳帶著你長子回來了,去見一見吧!”
張昭再次對著李聖天的背影恭恭敬敬的一揖,心裡感覺非常複雜,就如同一個羽翼已豐,將要離開父親遠行的成年雄鷹一般。
。
副王府邸,張昭第一次見到了他的長子,一看見小家夥的樣子,他就明白這絕對是他兒子,如假包換的兒子。
因為他與張昭幼時的相貌極為相似,應該不用私下讓人調查了。
小家夥穿著小號的紫袍,頭戴著翹腳襆頭,腰間懸著一把小小的寶劍。
寶劍竟然還不是木的,而是真的鐵劍,難為他小小年紀竟然能負擔的起這鐵劍的重量。
小家夥看見張昭進來,好像有些害怕,看身體剛抖了那麼一小下,又仿佛是想起什麼來似的,生生忍住了沒有動。
但小臉蛋上眼眶微紅,嘴巴使勁抿著,強忍著沒有哭出來,特彆讓人心疼。
“李準!母親教過你,見到父親要怎麼樣?”就在小家夥要哭出來的時候,身後正襟危坐的李若柳突然出聲。
“孩兒拜見父親,父親萬福金安!”
小家夥聲音脆脆的,雖然快哭了,但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很有節奏感,行的叩首禮更是一絲不苟,每個動作都很是標準,顯然是長時間訓練過的。
“小姨媽,你這又是鬨得哪一出?某的兒子怎麼姓李?”
“你這人!怎的還拿著個說事呢?”李若柳崩了半天的嚴肅臉,結果直接被張昭一句話給破防了。
“這是我的孩兒,我想讓他姓什麼就姓什麼?”
“你的孩兒?你憑空就能生孩?這是老子的種!”
男人一般在這個地方都沒什麼可討論的餘地,張昭當然不會例外,不過他也明顯感覺到了李若柳身上的怨氣。
不難理解,好好的仲雲女王當著,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快一半的國民,像模像樣的仲雲國變成了一個城邦,沒有怨氣才是假的。
“我要帶準兒去跟眾人見個麵,你扜泥城的房舍、土地可準備好了?我手下萬餘安西唐兒後裔,準備讓他們先住到扜泥城去!”
張昭準備先把原本新龜茲的三姓人,以及安西願意跟他東歸的漢人想安排到仲雲國,這樣也能讓從軍的丁壯安心。
“真的!那太好了,你們快去,其餘的奴早就安排好了!”
李若柳一聽大喜,因為他知道張昭帶去見個麵是什麼意思,這可是少主的待遇。
張昭現在隻有兩個兒子,阿依古麗是個胡姬,還是個寡婦,生的兒子地位不高,是張昭以後為了控製怛羅斯一帶準備的。
但作為君王式的人物,後繼有人可是非常重要的指標,所以張昭決定帶李若柳為他生的長子去。
副王府大殿,奉天軍隊正以上軍官,張昭親衛憾山都火長以上軍官,李聖天為他組建的玉成軍,隊正以上軍官都在了。
看來是取,艱難困苦玉汝於成之意,也隱含李聖天玉成他的意思。
這就是張昭現在所有的班底,奉天軍能帶走的一千五百人左右,憾山都三百人,玉成軍三千人,隸屬於火雷衙的分金都兩百人,總共剛好五千人。
其中具裝甲騎六百,輕甲弓騎兵一千五百,騎馬重步兵二千七百。
裝備方麵棉甲九百套,鐵紮甲二千一百套,鎖子甲和環鎖鎧共計一千一百套,神臂弓一百二十把,梨花槍一千杆。
有汗血馬血統的各式大宛馬三千匹,天竺折耳馬五千餘匹,其餘各式挽馬、騎乘馬兩萬餘匹。
不過馬兒雖然多,但他不能全部帶走,不然根本養不活。
所以還有留下一部分在寧遠和疏勒,但即使這樣,張昭的戰馬還是很有富餘。
“臣等為大王賀!”
當李準乖乖巧巧充滿好奇的跪坐在張昭身側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
過了幾秒就是山呼海嘯的恭賀,而且大多是發自真心,張昭也懶得現在改名字,等東歸之後再說吧。
君王後繼有人,那就代表君王這方麵能力是沒問題的,以後他們打下的天下,兒子兒孫就都可以享受,不會因為君王的去世沒有後人導致再次陷入混亂。
“張忠!”張昭大喝一聲。
“臣在!”已經當了父親的老張忠滿臉紅光的出來了。
“某命你以長史身份,留守寧遠,戰馬的馴養,願意安頓在寧遠的將士們,你要照顧好他們,賞賜、撫恤都要落到實處!”
“臣遵命!”老張忠也終於不到處亂跑了,因為他有了孩子,身體也不太好,以後或許會回敦煌,但不是現在,張昭乾脆就讓他留守寧遠。
“諸君!做好東歸的準備吧!有什麼還需要準備和裝備的儘快提出來,兵、戶、工三曹會立刻補齊。
去看看我們祖先為之自豪終生,忠貞不渝的大唐!”
“東歸!東歸!回大唐!回大唐!”
除了張昭的憾山都以外,在座的幾乎都是安西唐兒的後裔,他們轟然半跪在張昭麵前齊聲高喊!
郭天策、李七郎、惠通和尚鄭通、楊守義、薛守義、鄭守義,甚至魯三郎都飽含熱淚,舉目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