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書童生在範家,長在範家與範質一起形影不離十幾年,對於範質的感情還是比較深的。
是以他並未插話,隻是瞪著淚眼花花的眼睛,希冀的看著範質。
範質長歎一聲,對於張昭腦子之靈活,手段之多,便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看來,張司空要用留下他的書童一事,堅定他這幾個月為張昭製定律法的心了。
而且書童範秋還可以作為兩人直接連接的紐帶存在,相當於變相讓範質上他的船。
而範質能阻止自己的書童範秋,成為涼州州學教授嗎?很顯然不能!
“範秋,還不叩頭謝過張司空?這也算是你的機緣,今後你就不是範家的奴仆,而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官人了。
被稱為範秋的書童先是膝行到張昭麵前,咚咚的磕了兩個響頭,“仆多謝張司空賞識,定當儘心竭力!”
隨後他又調轉方向,朝著範質大禮叩拜,涕淚四流的感激道“多謝大郎君成全!此生絕不敢忘郎君大恩!”
這還真是一個完美的結局,範秋畢竟跟著範質一起競學十餘年,範質研習春秋,範秋也跟著學習那麼久,兩人連老師都是同一個,與正規的讀書人根本不遑多讓。
哪怕它是一介奴仆,但在涼州學識仍然比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好,而且這是一個活活的金字招牌,這就是張昭千金買的馬骨啊!
日後傳到中原,連範質一個小小戶部巡官的書童,都能在涼州得到州學教授的官職,那些有才之人,有抱負的人還不都得往涼州趕?絕對的雙贏。
“那麼某即可任命範兄為充河西節度衙門法曹,受命專門製定律法。”張昭朗聲說道。
範質此時也放下心來了,如果算上從敦煌來回至少可以節省下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的時間內,做出一套粗略但符合河西現狀的律法應該不難,他拱了拱手。
“願為張司空效力!”
。
就在張昭搞定範質的時候,洛陽城的裴遠,正在與石敬瑭心腹桑維翰一起在其家中飲宴。
不過說是飲宴,參與者卻隻有他們兩人,除了一個在旁邊斟酒的仆役以外,連樂舞都不曾有。
“玉英既然是聞喜裴氏出身,乃是河東大族,又與聖人有幾分同鄉之誼,不如乾脆留在東都,與我一起在朝廷同為聖人效力,豈不美哉?”
桑維翰慢悠悠的說道,好像真是非常欣賞裴遠這個人才一樣。
哼哼!裴遠在心裡冷笑一聲,你磨穿鐵硯桑國橋那針眼大小的心,當誰不知道是嗎?
不就是現在覺得幾天前的安喜門外,是某搶了你的風頭嗎?至於現在就來試探老子嘛!
裴遠心裡明白,桑維翰為了石敬瑭,連在契丹國主耶律德光帳前叩頭號哭的不要臉舉動都做了,勢必不會允許石敬瑭身邊再出現一個能威脅到他的寵臣。
當然他一個河西來的使節,能這麼受到石敬瑭的認同,以至於桑維翰都感到些許不安,其實就是裴遠故意為之。
若是在兩年以前,他裴遠能得到石敬瑭這號人的器重,自然欣喜萬分,不得趕緊跪下奉之為主,叩頭表忠心。
反觀涼州張二郎君,麾下人才濟濟,文武一心,各部落首領,各將官生死皆操於他之手,又無牙兵之驕橫,更遠處西陲形似當年強秦,進可攻,退可守。
這樣的人占據這樣的地利,才能有結束亂世,成為天子的可能啊!
所以,裴遠斷然不會再上石敬瑭這條破船了,他如此刺激桑維翰的原因,就是想讓桑維翰對他起忌憚之心,把他趕緊乾得遠遠的。
既然要趕走他,那也很簡單,快點答應他說代請的河西節度使就行。
“多謝樞密使看中,不過仆受了河西張司空大恩,答應要助其安定河西,所以隻得有負樞密使看中了。”
他更不相信裴遠這種人,能因為什麼所謂的大恩,放棄到聖人身邊,在朝廷任職的機會。
他現在如此說話,可見並未對自己說實話,也存了遮遮掩掩的心思,此人不是個好相與的,應該趁早趕走了事。
桑維翰暗暗下了決心,隨後打了個哈哈,“張司空胃口何其大也!請一個河西節度也就夠了,竟然還要蘭河廓鄯四州。
此四州加上涼州,怕不得有百萬嗢末?人多事雜,張司空能為朝廷牧守好此地嗎?
若是一個河西節度,某倒是可以在聖人麵前為張司空美言幾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