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什將全族幾十號人跟著賀川的牙兵一起作亂去了,他當然要死守。
但王守業可沒家人參與,不過孫什將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再等等看吧,能守住,當然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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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人武果兒,拜見司空!”
這種攻城戰,一般都非常耗時,更彆說張昭連輔兵和民夫也不過就是萬把人。
以如此少的兵力,攻打渭州這樣的堅城,一般來說,時間都要按月起步來算,所以安排好進攻後,張昭就回到了大帳。
已經能自由活動,隻是不能用力的武果兒跪在張昭麵前,他完全沒了被俘虜時的那種囂張,也沒了跟慕容信長鬥嘴時的不服氣。
“武家小郎傷勢好些了嗎?”張昭笑了笑問道。
武果兒把頭杵在地上沒有抬頭,“謝過司空關愛,遣醫問藥,某傷勢已無大礙!”
“聽你話語,像是有家世的,可讀過幾本書?”
就憑這對話水平,張昭就高看了武果兒一眼,因為按此時的識字率,能說出這幾句話的,家裡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家祖曾為岐忠敬王假子,官至武州刺史,是以仆讀過些書,認得幾個字。”武果兒稍顯有些自豪的回答道。
張昭一時無語,倒不是因為武果兒的祖先出身,而是忠敬這個諡號,真讓張昭覺得有些黑色幽默。
能說出‘未審乘輿播越,自此何之’這種刻薄話,幾次進入長安燒殺劫掠,還強娶唐昭宗愛女,這種人物,李存勖以唐宗室自居,竟然諡李茂貞為忠敬。
何忠之有?何處有敬?真是莫大的諷刺!
不過,此刻也用不著張昭來替唐昭宗憋屈,晚唐皇帝瞎折騰的也不少,唐昭宗雖然可憐可憫,但很多時候,也是自己作的。
“現在爾不認為我等是吐蕃賊奴了吧?把頭抬起來說話。”張昭很快把這地吐槽拋之腦後,問起了武果兒。
武果兒終於把頭抬起來了,隨後就愣住了,因為麵前的張昭換上一聲便服之後,由於胡須還是沒蓄起來。
加上不用像在西域那時,頂著烈日南征北戰後,張昭又白皙了不少,因此顯得格外年輕,看上去比實際上還小兩三歲。
“若是吐蕃人尚有出動甲士數千的能力,關西諸州哪還保得住?他們亦不會如司空般善待某這被擒之人!”
“說得好,看來你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既然還讀過書,為何要參與叛逆?”張昭眯著眼睛問道。
“當今天子,尚是叛逆之臣,借爛奚之兵,卑躬屈膝方成就大事。
隻看天子行事,現隻要手裡有兵馬的,誰把忠義放在心間?”武果兒愣愣的看著張昭說道。
張昭則臉頰一抽,猛地一下,他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個極其能說會道的,不過再一看武果兒的眼神,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這根本不是能說會道,而是眼前這小子,就是這麼想的。
這種濃眉大眼,看著像是個忠義小將的,竟然心裡也是如此想法!
果然,這五代的武人心思,不能用後世的去揣度。
而且他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呀!石敬瑭這傻吊,自己就是叛逆之臣,還勾結外國。
並且這外國,是大家原來一直不大看得起的契丹爛奚。
你石敬瑭能認奚作父入開封,當天子,那下麵的人據城而叛,大鬨特鬨,博取富貴,也不是很正常嗎?
好吧,空氣稍顯得尷尬的那麼幾息,張昭果斷決定放棄這個討論。
“我聽聞那賀川,乃是張從賓的心腹牙將,並非渭州人,此次劫掠所得約有半數,都送回到了渭州城中,這是真的嗎?”
這才對嘛!武果兒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剛剛張昭問他為何要叛逆的時候,他都尷尬的不行。
感覺張昭就好像是突然從哪個地洞裡爬出來的一樣,現在誰還講什麼忠義與叛逆,不該是誰強誰有理嗎?
而這會兒,張昭問起了渭州城中叛亂牙兵的財貨,他才覺得對了味兒。
武果兒點了點頭,“財帛女子儘在城中,不過,守城的王鎮將頗有威望,更因眾人害怕賀兵馬使等人在東邊得勝,日後不好交代,定然不敢放司空入城的。”
“那敢問武小郎,王鎮將喜歡什麼?賀兵馬使隨張從賓叛亂,殺了開封府聖人二子,已然結下深仇大恨。
朝廷定然會不惜錢糧,調取大兵圍攻,我看張從賓必敗無疑,賀兵馬使等人,恐回不得渭州了。”
武果兒眼珠轉了轉,“若司空能許王鎮將三成財貨,或可得行。”
張昭裝作大喜的樣子,立刻把武果兒從地上扶了起來。
“若得渭州城,彆說三成財貨,四成也可,某現在放你回去回稟王鎮將,十日之內如果能給個答複,某必信守諾言。”
武果兒呆了一呆,可能是沒想過好事來的這麼快,張昭就這麼輕易放他回去了。
“而且某可以暫停進攻,以示誠意,若是說的王鎮將開城,某還準備了寶甲寶馬,贈予小郎。”
武果兒心裡閃過一絲竊喜,這個說話顛三倒四的張司空,真是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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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果兒剛被人帶下去。張昭就看向了身邊的頓珠。
“你去點選熊虎之士,湊足五百,人人穿兩層棉甲,待城中兵馬懈怠,分金都以火藥轟開西門後,隨某殺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