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吳防禦使對著賀川拱了拱手,“軍使放心,我靜難軍上下,早就羨慕京兆府繁華了,隻等軍使一聲令下,我等就可以拿下長安!”
賀川大笑了幾聲,他現在已經自稱軍使,是彰義軍和靜難軍兩支亂兵的首領。
如今晉昌軍守著長安卻連節度使都沒有,猶如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隻要他拿下長安,再奪取鎮國節度使所在華州,把潼關一鎖,不論張從賓成與不成,他都可以據關中,做一做秦王了。
就在賀川等人決定不管渭州,先下長安,打敗晉昌軍飽掠一番,再對付河西歸義軍的時候。
張昭也從渭州出兵,沿涇河東進,準備先取邠州,再順河而下與叛軍決戰。
而拿到朝廷河西節度使兼鄯蘭河廓四州觀察處置等使的官職後,張昭又給自己升了半級,把四州觀察處置等使,自稱為鄯蘭河廓四州節度使。
他在渭州出發前,先大封各官,以郭天策為心腹掌書記兼戶、兵二曹參軍。
留守涼州的陰鷂子為河西節度副使兼蘭州刺史。
大舅宋善通為河西節度推官兼涼州刺史。
閻晉為河西節度衙前兵馬使兼歸義軍副使。
曹延明為河西節度衙門長史兼工曹參軍。
馬殺才為河州刺史,劉再升為甘州刺史,白從信為鄯州防禦使。
其餘各軍官也有封賞,基本上人人都當上了中原朝廷的官。
但同時,張昭對於各將在歸義軍中的職務卻沒有任何變動,武官兼任的各州刺史、防禦使也隻是虛銜,並不是要他們去上任。
張昭這是準備了兩套班子,在行政上,以朝廷官職為準,而在軍事上,以歸義軍具體職務為準。
封賞完畢之後,張昭留李若愚為充渭州刺史,率軍一千留守渭州。
這位是仲雲國小姨媽李若柳的長兄,長於內政,兵事反而不是其所長。
如果這位大舅哥信得過的話,張昭準備把他留下,以後用來控製不在他官職範圍的會州和原州。
此外,張昭從渭州各大族和團結兵中,征召了五百人為軍,並抽調了兩千民夫隨行。
武鷹兒的弟弟武果兒等一批渭州大族子弟,被他抽調到了軍中,形同人質。
同時渭州大族為他了四萬石以上的糧草,抄了王家約得三萬多石,足以支撐軍隊兩個多月的用量。
歸義軍自己還帶(搶)了一萬多石的軍糧和形同軍糧的牛羊,所以糧草方麵準備充足,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
更秒的是,從渭州到邠州,是可以走水路的,涇河貫通全境,加上大唐時期的修整,運糧非常方便。
張昭也終於清楚,為什麼古代打仗,要跟著河流走,某些臨河關卡也不能繞過隻能強攻了。
因為光是運糧這一項,河流就比純人工和騾馬運輸快兩倍以上,節約糧食和人力成本五倍以上。
大軍一路隨涇河往東南而行,到達的第一個城鎮就是涇州,也就是後世的甘肅涇川縣。
涇州也算是華夏文明的腹地了,不過等張昭到達涇州,他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
賀川等彰義軍牙兵作亂之後,靜難軍涇原節度使安叔千率軍平亂,就是在涇州城外被靜難軍牙兵裹挾的。
兩夥亂兵挾裹安叔千後,就洗劫了涇州城,隨後南下去洗劫邠州。
張昭站在涇州西門,城牆上和地上,還留存著黑褐色已經乾涸的血液,隨風吹來的,是濃重血腥味和屍臭味。
滿地可見已經開始腐爛的屍身,男女老少都有,實際上大部分還是女人和小孩的,因為男人們對亂軍來說還有用,搬運糧草、安營下寨做苦力、戰前充當炮灰死溝壑等。
“閻晉去安排警戒,白從信你抽調幾百輕騎,到四周看看有沒有活著的,最好能找到熟悉地理的本地人。
其餘人與某一起,用白布蒙住口鼻,將屍身都集中起來燒了,不然會有疫病。”
歸義軍眾人都知道張昭的作風,聞言紛紛開始準備。
隨軍醫士立刻起鍋煮藥,等到藥水煮好後,將白棉布放到其中燙煮一會,再讓軍士們係在口鼻上。
搬用屍身的兵士,也用獸皮手套或者白棉布纏手,以此防止染疫。
武果兒愣在後麵,有些詫異的摸了摸頭上的襆頭,直到看見張昭親自給臉上蒙上白棉布,也要去搬運屍體之後,他心裡升起一股不知道是何滋味的感覺。
這樣的檢校司空和節帥,還真是他平生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