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可以屏退左右否?某有幾句交淺言深的話,實在不吐不快!”
丁、高二人第一次疑惑的對望了一眼,隨後考慮片刻,又幾乎同時點了點頭。
不一會,屋內就隻剩下了曹延敬和丁審琪以及高允權三人了。
“二位目前這個情況,請恕某直言,勢必不能長久。
朝廷現在是為了專心對付鎮州和山南西道的叛軍,才選擇視而不見,若是騰出手來,必然不會允許。”
曹延敬先是說了目前的形勢,丁審琪和高允權當然也明白,兩人很快點頭認同。
不說彆的,這一鎮節帥和牙兵相攻,雖然不少見,但也很犯忌諱。
延州又不是河東那樣的雄鎮,讓朝廷奈何不得,出了這樣的情況,朝廷遲早要來乾涉。
“丁節帥是朝廷任命,乃是名正言順的彰武軍節帥,若是朝廷前來乾涉,高郎君定然是理虧的,輕則舍財免災,重則被朝廷處罰。”
丁審琪聞言,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高允權想要反駁兩句,但還沒出口,曹延敬又繼續說道。
“但高郎君在是本地豪族,北平王也是一代豪傑,郎君兄長高公允韜的子嗣都還在東京,若是肯使錢,丁節帥也未必就有勝算!”
這會又輪到高允權撫須大讚,丁審琪臉上陰雲密布了。
而且曹延敬還說中了,曆史上高允權就是花大價錢走通了朝廷的門路。
三年後,石敬瑭派曹州防禦使何重建帶鄜州、同州之軍,把丁審琪這千餘私兵給剿滅,丁審琪也命喪當場。
同時高允權家族也沒落到好,花了大價錢,節度使還是被何重建借勢給拿下了,而後又被敲詐了一大筆。
這一方敗亡,一方大出血,可謂兩敗俱傷。
“兩位當要知道,這種事情,一旦朝廷經手,恐怕誰也落不到好。
不管是鄜州保大軍還是同州匡國軍,亦或是朝廷兵馬來了,輕則財貨儘失,重則喪命,某為倆位不取也!”
高允權是本地人,家族在此有大利益,所以遠沒丁審琪那麼光棍,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把雙手一拱。
“公既然讓某屏退左右,又深知朝廷厲害,必然有良策,還請不吝賜教。”
曹延敬緩緩點了點頭,隨後慢慢說道“若要是解決辦法,不是沒有,某聽聞丁節帥財用枯竭,求得彰武軍外放,就已經儘出家財重賄鄭王。
到了延州,又蓄養私兵,花錢更如流水,恐怕就是朝廷不治節帥擅蓄部曲之罪,節帥也快養不起了。
河西韓王殿下,信譽卓著,今督大軍攻夏州,正是用人之時,不如節帥隨某去見韓王,以手下千餘勇悍健兒聽命。
到時候李彝殷授首,韓王賜下一州之地使節帥有地吃飯,不是輕而易舉嗎?
就算節帥不願在此地,拿上萬貫財貨回鄉,也是可以的。”
丁審琪的臉色,有些難看,張昭比他小十餘歲,他丁審琪做一鎮節帥的時候,張昭都還沒有東歸,是個無名小卒。
不過想了想他自己現在的狀況,又有些心動。
他手下的千餘私兵,既是他的安身之本,可要是沒了財貨供養,那也隨時會成為要他命的白眼狼。
加上他縱容私兵四處劫掠,延州人深恨他,繼續做節帥,已經不可能了。
這河西韓王雖然年輕,但已坐擁河西隴右十九州,這種節帥遠不是他這種隻有一二州之地節帥可比的。
想了一會,人窮誌短的丁審琪,準備放下節帥的顏麵,先保住命吧!不然沒銀錢供養手下亡命徒,搞不好就會被他們一刀殺了。
“若是能有韓王首肯,哪怕是隻言片語,某倒是願意一試!”
這就是張昭在關中以及十八州歸國積累聲望的作用。
丁審琪不樂意,隻是因為有些放不下麵子難為情,但從未考慮過張昭會出爾反爾,或者是要把他一口吞下。
我張大王的人品,還是很有保障,很堅挺的。
“那不如請丁節帥揀選一二親信,即刻隨某的信使去往長澤城麵見韓王殿下,如此節帥就該放心了。”
曹延敬想了一下說道,丁審琪又考慮了片刻,隨後對著曹延敬一拱手。
“那就請曹郎君稍後片刻。”說完,丁審琪就趕緊走了出去。
眼見丁審琪出去,曹延敬又看向了高允權,高家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兵權。
彰武軍現在看似是聽高允權的,但實際上跟丁審琪的私兵一樣,不過是借著這個爭端,拚命在吸高家的血。
“某觀高郎君所慮者,不在丁節帥,而在已經對高郎君家財貨,起了覬覦之心的彰武軍某些牙兵牙將。
若是彰武軍真的聽命於高郎君的話,丁節帥這千餘人,早就被趕出延州城了。”
曹延敬幾句話說的高允權冷汗連連,因為曹延敬沒說錯。
高允權也感覺到了,這彰武軍的某些人,就是在借這個事,打高家家產的注意。
不然彰武軍有兵九千,精銳甲士也有一千餘,真要跟丁審琪拚命,兩個丁審琪也被趕走了。
“毒入骨髓,如之奈何?”說到這,高允權就有些猶豫和隱晦了,畢竟萬一傳出去,他高家就麻煩了。
“韓王有河西寶刀,可助君刮骨療傷!”
曹延敬眼睛一眯,這高家就在延州,倉中不知道有多少存糧。
哪怕就是買,也能作為歸義軍圍攻夏州的物資供應基地,值得出兵幫助他們解除彰武軍的要挾。
而且也不需要都解決,隻要解決其中一些牙將牙兵就行,張昭一定會同意的。
高允權聽了曹延敬的話,精神陡然一震,若是能借歸義軍的甲士,解決彰武軍中某些人,他高允權就可以借勢控製住彰武軍。
到時候丁審琪走了,彰武軍也被他掌控,高家將再次成為延州的土皇帝。
“若得河西精兵相助,某高三郎,從此就以韓王殿下馬首是瞻,某家糧草豐足,願供給大軍平定夏州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