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來府州時,韓王也曾對仆說,折節帥為國戍邊數十年,乃是我等武人楷模,命我見到節帥,要以尊長視之。”
“哈哈哈!”哪怕是諸事纏身,還麵對契丹的威脅,折從遠仍然開懷大笑。
“韓王殿下真是謬讚了,為國戍邊,就是我這老卒,我折家的本分啊!
可歎如今契丹勢大,正在圍攻雲州,朝廷又令我等不可支援,某戍邊數十年,今日竟要眼見雲州陷落,唉!”
一聲長歎,幾多心酸,幾多無奈。
羅玉兒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也知道為什麼府州這樣如臨大敵了,原來契丹人已到。
“雲中尚在中國之手?是哪位將軍在守護?”
“守護雲州之人,乃大同軍節度使沙彥珣從事,大同判官吳巒!”折從遠拱手向天,滿是感慨的說道。
“朝廷既割燕雲十六州,契丹國主耶律德光便屢次派人接收雲州,皆被沙彥珣沙節帥推脫。
今次便直接率五萬大軍親至,騙得沙節帥出城相見,隨即就行扣押之事。
此後契丹國主親率大軍攻城,迄今已經五日,不知道雲州現在如何了?”
“祖宗血戰方得此地,守護我族繁衍千年,今日割讓,北地屏藩儘失,不知日後契丹南下,拿什麼去抵擋?”
羅玉兒出身歸義軍,家中數代都是歸義軍大將,現在的肅州刺史羅通達就是他祖父。
這些年跟著張昭安西、河中、天竺一路走來,早就被張昭身上的民族大義所感染,
這會聽說雲州將要陷落,府州也要被割讓,心懷激蕩之下,哪還忍得住。
“折節帥素來忠義,可守得住這府州?沒了雲州已然疆防處處漏洞,要是再沒了府州,還有何處可守?”
折從遠和折德扆兩父子對望了一眼,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以來,痛罵的有之,暗中有樣學樣的有之,裝模作樣的有之。
但都沒有今日羅玉兒這樣情真意切,那是真的在為雲州陷落心痛不已,也在為北地疆防擔憂。
這種發自內心的感情,是做不得偽的,這羅玉兒隻是歸義軍中的指揮使,就已經如此忠義,平日定要是受了張韓王的影響。
可見歸義軍以十八州歸國,倒是真的在歸義!
“將軍是忠義之士啊!忠義之士眼前,折某也無須隱瞞,老夫就是身死族滅,也絕不把府州讓給契丹人!”
折從遠還真沒說假話,那個契丹人要把麟府二州人移到遼東的謠言,就是折從遠讓人散播的,就是要激起二州百姓的反抗之心。
羅玉兒聞言,對著折從遠深深一拜,“某來之前,韓王未知雲州還有人堅守,也不知折節帥如此忠義,不然定要撥些器械前來,節帥稍等,容某暫彆片刻。”
折從遠還沒來扶羅玉兒,羅玉兒自己就先起來了,然後有些無禮的徑直往屋子外走去,弄的折從遠和折德扆麵麵相覷。
不過沒過多久,羅玉兒就和幾個歸義軍其實托著像是衣甲一類的東西走了進來,羅玉兒再拜,顫聲說道。
“某雖帶了一百精騎,但人馬甲械皆是韓王賜下,為人臣者,不能擅動。
但今有河西布麵鐵甲一套,鐵紮甲三套,波斯鎖子甲三套,皆是我等私產,雖不一定起得了多大的作用,也算是我等略儘綿薄。
望節帥以天下為重,守住麟府二州這最後的形勝之地。”
折從遠猜想了很多,但沒想到羅玉兒是去乾這個,看著幾個捧著甲胃的歸義軍士兵,這位已經年近五十的折家掌門人,仰天長嘯一聲,眼中似有淚光在閃爍。
他與兒子折德扆雙雙走過來,對著羅玉兒等人,肅揖一拜。
“自朝廷割讓府州以來,沒有一兵一糧支援,某等苦守數年,等不到朝廷援兵,卻沒想到是羅指揮等義士,還記得麟府二州在堅守。
這甲,某折從遠就厚顏收下了,請羅指揮放心,也請回稟韓王殿下,某寧死不為契丹奴!”
緊接著,折從遠麵對羅玉兒說道“某家與定難軍李家,同屬黨項,不過並不親近,他們拓跋部一直想吞並我們折掘部,曆來多有爭鬥。
五年前定難軍不尊朝廷號令移鎮之後,某便暗中收服了夏州西北黨項羅俐、鬼人等部。
這次就讓犬子隨指揮使前去夏州,多少也能幫點忙。”
羅玉兒也趕緊拱手感謝,如果有折家出麵,替歸義軍招攬一些黨項部落,也能減輕攻打夏州的壓力。
最後,折從遠拉著折德扆的手說道;“你親自去挑選五十精通番漢語的精銳,到韓王帳下聽用。
如今已快隆冬,契丹人不會這時候來,若是能有助韓王一二功勞,當竭儘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