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拓跋崇敏身邊,一個歸義軍的黨項士兵正在換上剛被斬殺的夏州人衣服。
像這樣用木柴引誘夏州城人出來的辦法,已經用了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前,定難軍的軍官還管一管,但是現在已經管不過來了。
當初也曾有軍官組織士兵下來搶,但死了幾百人後,已經沒人這麼直接來搶了。
同樣的,用這種辦法往城內送人,歸義軍已經送進去快三十個,放回去如同拓跋崇敏這樣的,也有上百人之多。
而今天進去的勇士,是一個憾山都的將頭,他是去領導城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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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拿著慕容信長寫給他的戰報在看,看到興奮處,張大王大大的喝了一口鹹香的酥油茶。
慕容信長他們四千人在渾河邊,堵住三千皮室軍,用不到三百人的代價,幾乎吃掉了一半的皮室軍。
而且損失的這三百人中,一多半都是折家的人,歸義軍的兩千人,遠比折家人強悍,護甲也好,是以傷亡要低得多。
說實話,張昭沒想到慕容信長他們能打出這等戰績,這也證明了,契丹人並不如張昭想象中的那麼強悍。
看來他與耶律德光的核心差距,也不過就是耶律德光有三萬皮室軍,再加一兩萬精銳。
而張昭能與之相比的精銳,也不過就是五千餘不到六千而已。
所以張昭覺得,隻要他入了中原,三兩年時間,就足以與契丹人抗衡。
而且張昭還有種隱約的感覺,他覺得耶律德光在軍事上,很可能還不如那位諡號睿智的承天太後蕭綽。
這耶律德光,強在為他爹耶律阿保機創下的這份基業打上補丁,強在為契丹社會設立各種製度,學習漢人先進製度文化,為契丹國打下物質基礎,真正在軍事方麵,並不是很能打。
當然,也有可能是耶律德光時期契丹剛吞並燕雲十六州,還未能全部發揮出全部國力,而蕭綽時期的契丹,已是國力最強盛的時候。
但不管怎麼說,這對張昭來說,就是個機會。
他自認才華兩倍於那位燕照門始祖、絕命毒師、斧頭幫幫主、高粱河車神趙二哥。
當然,飆車張昭肯定是有所不如的,但軍事才能的話,趙二哥應該看不見張大王的車尾燈。
自己以一個弱化版的唐太宗形態,去打一個尚未完全體的遼國,應該還是有極大概率大勝的。
思考間,郭天策進來了,他手中拿著一份書信,是遠在靈州的裴遠,寫給張昭的條陳。
如今靈武節度使張希崇患了重病,靈武節度使的一切事宜,基本都是裴遠在操持。
不過縱然政務如此繁重,裴遠還是抽空,給張昭寫了這封長長的條陳。
如同當日在敦煌與張昭的問對一樣,裴遠在條陳中提醒張昭,一定要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他認為張昭吞並定難軍銀夏宥綏四州,已經是極限了。
以張昭手下核心軍將二三十個,文官完全靠老歸義軍撐場麵的班底。
雖有二十八州,三百萬生民,但並不能做到如臂指使。
張昭這二十八州的地盤,光是要派人駐守,就能抽乾張昭身邊的乾才。
因此當務之急不是去占領地盤,而是廣開言路,取才不問出身,大力提拔才學之士。
尤其要注重對於中原人才的引進,為此裴遠建議可以開一個簡化版的科舉。
其二,裴遠認為張昭不應該去與契丹爭奪雲州,因為這樣會把契丹人的視線,拉到西邊來。
到時候石敬瑭在中原拱火並掐斷通往河西的商路,契丹人開始與歸義軍反複爭奪靈州、府州、夏州一帶。
他們根本不需要攻破涼州,隻需要反複拉扯,使河西隴右的生產得不到恢複和發展就行。
一旦造成這種情況,河西隴右年年征戰,加上生活質量下降,民間怨恨一起。
不管是契丹還是朝廷,隻需要分化收買,就至少可以讓張昭疲於應對,甚至收縮戰線自保,當年的初代歸義軍,就是被這麼耗垮的。
最後裴遠建議,張昭必須儘快和於闐合兵一處解決高昌回鶻。
一來高昌回鶻是兩代歸義軍和安西唐兒後裔的大仇人,乾掉了高昌回鶻可大大凝聚人心。
二來乾掉了高昌回鶻,可以讓契丹人在西邊失去一個立足點。
有高昌回鶻在,契丹隻需要抽調鐵騎五千,遊騎兩三萬相助,加上高昌回鶻向導和軍需,就能讓張昭無法徹底解決西部安全問題。
現在契丹尚未意識到高昌回鶻對於夾擊張昭的價值,必須要儘快出大兵解決,等契丹人反應過來,就不好處理了。
看完這些,張昭長歎一聲,這其中很多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不說,單是針對河西隴右的那個疲兵之計,就很是要命。
真要有個聰明人給張昭來上一套這種組合拳,他是頂不住的。
歎氣過後,張昭真心實意的對身邊的郭天策感歎道。
“裴玉英若不是我的左膀右臂,某現在就已經讓頓珠帶人過去,把他沉到黃河裡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