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剛渡過了一個沉寂的元旦,這會仿佛要把那份喜慶補回來一樣。
不過,與外麵的歡騰相比,雲州大同軍署衙,氣氛就要壓抑的多。
把折德願等人應進城後,吳巒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是天子下召讓韓王殿下率河西兵東來的?”
吳巒這樣問是有道理的,這天下間,要解雲州之圍,除非東京的天子發出詔令。
讓河東節度使劉知遠和河西隴右節度大使張昭,一南一西合力進軍,方才有逼退耶律德光親征的可能。
折德願默然無語,看著吳巒和署衙中軍將官吏殷切希望的目光,一句‘不是’,硬是說不出口。
不過他說不出口,跟著他來的會州李忠超長孫李孝節,可體會不到這個哀傷,因為他是黨項人,眼裡也除了張昭沒有彆人。
更因為他不覺得憋屈,張大王一統河西隴右,到處橫衝直撞,從來就隻有歸義軍打人,沒有彆人打歸義軍的。
作為張大王重點培養的軍官,還是義兒軍中的一員,李孝節體會不到,也沒感受過這種憋屈,是以他把手一拱。
“好叫吳判官與諸位知道,雲州就是被那東京天子所賣,哪會派兵來救?
此次有兵馬來,還是韓王仁義,不忍見我中國之土喪於契丹,砸鍋賣鐵才抽出數千鐵騎,拚死向東。”
吳巒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還是臉色一變,如遭雷擊。
署衙眾人,也是一片嘩然,沉默者,抽泣者,甚至有人開始在腦海裡起了彆樣的盤算。
“朝廷無兵可來,縱然韓王儘發河西兵馬,怎能敵得住契丹國主親至!”
吳巒麵露絕望之色,這希望來得快,打擊來的更快。
李孝節把手對著署衙眾人團團一揖,“若要靠我歸義軍河西兵馬來逐走契丹,確實是不可能的,況且今日逐走,明日複來,如之奈何?
可諸位已經惡了契丹國主,以契丹人豺狼成性,雲州早就沒有了退路,一旦城破那就性命堪憂。
所幸我家大王仁義無雙,雖然保不住雲州城,但卻願儘一切力量,解救諸位!”
雲州眾人一聽這個,頓時希望又上來了,他們擠開吳巒,圍住李孝節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諸位若要得救,其實並不難!如今契丹已見識過雲州軍民的本事,不到春暖花開,打造好攻城器械,他們定然沒法破開雲州城。
加上我主屯兵渾河附近,契丹人哪敢發力猛攻?
最省事的辦法,無非就是去使威脅朝廷,讓天子下詔讓出雲州城。”
李孝節緩緩說道,雲州眾將也是臉上有光,他們就這三四千人,倉促之下,竟然把親征的耶律德光給擋住了,至少現在來說,對他們是毫無辦法的。
李孝節一看調動了雲州眾人的情緒,才接著繼續說道“所以隻需諸位齊心協力,守住這雲州城。
如此我河西兵馬在側麵窺視,耶律德光必然心生妥協之意,我們以不傷雲州城一人,不遷移百姓為條件讓城,契丹人應該會同意。”
李孝節說完,一個軍將對著他拱了拱手說道;“如此說來,雲州之民,倒是可以保全了。
但是我等,殺傷契丹兵數百,那契丹國主就算今日放過,等我等交出軍權後,再來報複如之奈何?”
李孝節露出兩顆大白牙一笑,“這位將軍勿憂,我主河西張大王剛剛攻滅定難軍李家,諸位都是抗擊契丹的漢人英豪,若是願意的話,大王願邀請諸位到夏州安頓。
大王來時與小將都交待了,凡是願去夏州的,皆官升一級,賜田五百畝,並平夏部男女奴仆數人。
諸軍士、百姓也各有賞賜,以酬守護雲州的大功。”
吳巒頓時大驚,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孝節,幾百年的定難軍平夏部李家就這麼沒了?
不過署衙中眾人最多的還是看向了折德願,在這些人眼中,河西張大王他們不熟悉,隻有折家的二郎君,他們才是最信任的。
“沒錯!張大王天縱英主,我等在渾河邊打破契丹人的時候,河西兵已經圍困夏州數月,破城隻在旦夕。
而在這之前,白鹽池一戰,定難軍四萬大軍被擊潰,甲騎、甲士早已喪儘。”
折德願把手一拱,他雖然沒去夏州,但兄長折德扆失去過夏州的,親眼見到歸義軍把李彝殷打的毫無辦法,隻能退守內西城。
隻說河西兵,並不能給雲州眾將一個形象的參照物,但提到定難軍李家,眾人就了然了。
原來河西歸義軍已經如此強大!能把有四萬兵馬,甲騎、甲士三四千的定難軍給滅了。
李孝節此時向吳巒一拱手,“等到開春,韓王特使進當會至雲州,吳判官可派人相見。
末將來時,大王已經說了,吳判官乃忠臣義士,若是願意去夏州,當以韓王府司馬,實授夏州刺史一職相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