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難點,不過就是怎麼不讓他們跑到金山(阿爾泰山)以北而已。
“大涼國天王致書高昌國仆固可汗,天王之稱,乃是昔年周天子所號,就是大朝天可汗,也是受眾人擁戴方才得此尊號。
今仆固可汗擅稱天王,實屬僭越,大涼天王督促可汗,速去尊號,以全臣禮。”
上白馬村的王九郎,站在高昌回鶻可汗頡利毗加前麵,毫不留情的就是一通輸出。
他聲音清亮,說起話來抑揚頓挫,一口回鶻話更是標準無比,一出口,就把頡利毗加差點沒給氣死。
作為正使,武達兒還站在了王九郎的身後,這是刻意這麼安排的。
先讓地位低的王九郎上去拉仇恨,就算頡利毗加失心瘋了,武達兒還有機會補救。
大不了,也就是王九郎一人倒黴,使團當是無礙。
“好賊奴!怎敢在此大放厥詞!”
“你是何身份?天王麵前敢如此放肆?”
“殺了他!殺了他!河西賊奴好生囂張。”
頡利毗加氣得咬牙切齒,一眾高昌官員也氣得火冒三丈。
而且他們大多數人,竟然是用跟歸義軍差不多的河西唐音罵出來的。
一點也彆驚訝,因為高昌回鶻是個漢化非常深厚的國家,國民中,回鶻人雖然占主導,但回鶻化的漢人也不少,這從高昌回鶻汗國的官職設置就看得出來。
宰相、樞密使、上柱國、紫金光祿大夫、檢校太師等。
勳位有各種開國侯伯子,王帳禁衛由左右神武大將軍控製,各州地方有都督、判官等。
昔年臣服契丹的時候,契丹使者回報耶律阿保機說,‘高昌,本漢土也。’
如果不是仆固家與歸義軍和安西軍後裔有深仇大恨,如果不是他們這麼油肥的讓人垂涎欲滴,又與契丹人關係密切的話,還真是個不錯的拉攏對象。
等到身後眾官員罵的差不多了,頡利毗加把手一揮,眾人隨即安靜了下來。
這位身材雄壯的高昌回鶻天王,自己從王座上走了下來,他狠狠的盯著武達兒,而不是王九郎。
“既然天王是由各族推戴方才能上尊號,那請問,爾主是靠誰人推戴上天王尊號的?”
武達兒還沒說話,被頡利毗加越過的王九郎,哇的一下又逼近了頡利毗加,距離之近,已經讓回鶻禁衛們把刀都抽出來了。
“我主天王之尊,那是碎葉回鶻各部,疏勒拔悉密各部,薩曼波斯、天竺鎮遠國,河西隴右諸羌黨項沙陀六十一部,達旦十九部以及青塘吐蕃、吐穀渾二十七姓,共百餘部,十萬鐵甲、千萬生民擁戴。
敢問可汗的天王稱號是誰推戴?莫不是就是王帳諸人推戴?”
王九郎興奮的滿臉通紅,口水都噴到了頡利毗加的衣服上。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如同一隻嗷嗷叫的獒犬,渾身透露出來的信息就是。
殺我!來殺我啊!
本來氣勢十足的頡利毗加,竟然在王九郎的瘋狗搞法下,有些退縮了。
因為他從王九郎的眼中看出,這家夥根本就是來找死的,這是想用自己的血,來為涼國出兵獲得借口啊!
頡利毗加此刻突然發現,他從王座上走下來就是個錯誤。
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親自下來與人對線呢?
這應該是下麵臣子乾的事啊!
想到這,頡利毗加就想往回走,回到到王座上去。
沒曾想,王九郎徹底進入了瘋魔的狀態,他竟然伸手去抓頡利毗加,嘴裡還在嗷嗷的叫喊。
“可汗還沒回答某的問題,若天王稱號不是受各族推戴,是否現在就要自去尊號,以臣禮朝拜我主?”
頡利毗加一個不妨,竟然被王九郎抓住了袍子的下擺,頓時怒極。
他身邊的禁衛也猛衝過來,用刀鞘對著王九郎就是一通猛砸,隻打得王九郎頭破血流,但王九郎就是不鬆手。
遠處的武達兒和使團眾人動也沒動,臉上還竟然都浮現出了幾絲笑意。
看似王九郎挨了打,但沒麵子,甚至可以說丟了威信的,是頡利毗加。
此刻,終於有高昌官員回過神來了,高昌回鶻左相頡迦迷思跑了過來,用手指著地上的王九郎大罵。
“好狂妄的河西賊奴,爾主與我主皆是大國之主,竟敢讓我主稱臣,不怕掉腦袋嗎?”
王九郎哈哈大笑,在地上指著頡迦迷思吼道。
“昔年仆固俊乃是我主曾祖太保公麾下戰將,可汗正是仆固俊曾孫,豈不正是我主之臣?”
頡利毗加乘著王九郎手指他的機會,終於是從王九郎手裡抽出了被抓住的袍子下擺,他怒火萬丈的吼叫道。
“大膽賊奴,竟敢直呼我祖名諱,拉出去,把他們都拉出去,今日必須離開高昌!”
武達兒在心裡嘿嘿一笑,這頡利毗加被如此對待,都不敢殺他們,已然是慫了,可以繼續下一步挑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