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剝奪姓氏,更是於闐金國對王室最重的懲罰。
因為他們原本是姓尉遲的,李是唐王朝的賜姓,上百年來,王族姓李,已經成了傳統。
如果王室被剝奪了李姓,隻能姓尉遲的話,相當於是取消王族身份,從家族中驅逐。
到了這時候,這個遠支王室的洗馬,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開始不斷磕頭,大聲求饒。
但是晚了,當李聖天和曹元猩這對夫婦,要對付什麼人的時候,心腸也是很硬的。
“召黃門侍郎馬榮過來,讓他帶著我這位侄子出使涼國!明日一早就出發,今日先關起來,任何人不得與他相見。”
嗬嗬!這洗馬要是到了涼國,恐怕隻能去張天王的鏡鐵山礦場走一遭了。
“太子即刻起,禁足聖德宮,反省自身過錯,為君者,怎麼能被下麵人蠱惑?給我去好好反省!”
餘怒未消的李聖天,把李從德也給禁足了。
辦完了這些,兩公母才坐了下來,互相苦笑一聲,曹元猩搖了搖頭。
“德哥兒還是有些稚嫩了,這是我這娘親的過錯,不該讓他去敦煌學佛,應該跟在二郎身邊的。”
李聖天搖了搖頭,“是某的問題,疏於管教了啊!
張二郎雄才大略,現在還念著咱們倆的恩情,可是以後呢?
從德要是還讓如此拎不清的話,會出大問題的。”
曹元猩點了點頭,“這些天奴家好好跟從德說說,這孩子資質不差,內心深處也還是很佩服張二郎的。
不過由於張二郎成功的太快太亮眼,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容易,讓從德起了張二郎行我也行的念頭。”
說著,曹元猩有些苦澀的開口說道“要不,二郎你最近把從煜帶在身邊吧,閒暇時也可以教一教。”
李聖天驚訝的看著曹元猩,李從煜是他跟曹元猩的次子,今年十五歲。
曹元猩提議讓李聖天把李從煜帶在身邊,其實就是讓李從煜來做一個‘替補’。
“不急,貿然把從煜帶在身邊,對於從德來說,就懲戒太過了,他並無多少過錯。
而且隻要某在一天,這於闐金國,就能安穩一天。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張二郎真的入了中原,某諸子皆不堪的話,等某年老,大不了獻了戶籍圖冊,如同武都郡王一樣,去長安做個逍遙散仙算了。”
曹元猩聞言,嘴角浮起一絲澹澹的苦澀,這樣的基業,沒人舍得放棄,但是於闐金國,以及她和李聖天跟張昭的牽扯太深了。
而且但凡中原大朝興盛,就沒有不重新控製西域的,更可況張昭還有一個於闐副王的弱宣稱,又娶了尉遲勝這一支的後人李若柳。
真要起了衝突,那是李聖天和曹元猩都無法接受的事情,跟看著自己孩子互相殘殺沒什麼兩樣。
“這大好河山,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張二郎就給一個郡王可不行,起碼要給是一個一字王加兩個郡王。”
嗯,曹元猩為李聖天一共生了四個兒子,其中長子李從德的幼子,剛剛過繼給了張昭兄長張暅為子。
這孩子的前途,那定然是不可限量的,因為他既是李聖天的孫子,又在禮法上來說,是沙州龍舌張家的嫡脈,張昭的親侄子。
曹元猩忽然想到,這個孩子恐怕以後會成為李氏王族內遷之後,張昭留下來鎮守西域的人選吧。
這麼說來,李從德這一係怎麼也會有個出身。
那麼剩下的三個孩子,一個一字親王,兩個郡王,正好分配。
。
。
後晉天福七年,公元942年八月,涼州秋收基本完成,戰馬肥壯。
準備了快一年的滅高昌回鶻之戰,終於要提上日程了。
張昭一直擔心無人可以做白從信副將的擔憂,也宣告結束。
慕容信長沒有去聯係代北的吐穀渾白承福部,而是自東京回到了涼州。
還帶來了趙匡胤、慕容延釗、王審琦三人。
這三可都是名人啊!趙匡胤就不用說了,王審琦也是北宋初的大將,慕容延釗在後周時期就是難得的名將。
而且,王審琦和慕容延釗好像還是義社十兄弟之二。
張昭特意仔細打量了一下趙匡胤,不得不說,我宋太祖一看就不是凡人。
雖然不過才十五歲,但是膀大腰圓,身材高壯,一看就是從小打熬筋骨的悍將。
麵相更是生的劍眉星目,方麵大耳,這種麵相,年輕時看著老成,中年看起來威嚴有氣度,也就是後世人說的有官相那種。
王審琦比趙匡義還要大兩歲,今年已經十七歲了,祖籍遼西,手長腿長,一看就是擅長騎射的驍將。
慕容延釗比這兩都要大的多,此君生於後梁乾化三年,也就是913年,僅僅比張昭小了一歲。
他出身名門,父親是開州刺史慕容章,少年時期就以驍勇乾練聞名。
不過官運一直不好,曆史上是投靠了起步比他晚得多的郭威後,才開始發跡。
而現在有了慕容信長的引薦,慕容延釗提前幾年來到了河西,看起來人生都要大大的改變了。
連範質和劉納這樣的文臣來到河西,張昭都要一日三賞。
趙匡胤、王審琦、慕容延釗這樣的時代猛人來了,張昭當然不會吝嗇財物。
他直接在永訓宮中接見了三人,慕容延釗此時剛剛成親,還帶著新婚的妻子。
張昭當即拜慕容延釗為左羽林衛營指揮,額外從上次白鹽池之戰中立功的義從驍騎中,挑選了八百驍勇者,交給慕容延釗統領。
並且給他在永訓宮不遠處賜下了一套大宅子,賜錢五百貫。
至於趙匡胤和王審琦兩人,這兩都還年輕,直接被張昭帶在了身邊。
特彆是趙大,我張天王準備好好觀察觀察。
點檢做天子可不是鬨著玩的。
而就在張昭調兵遣將的時候,按照約定,李聖天先是調集了於闐金國步騎三萬,開始圍攻龜茲。
高昌回鶻的頡利毗加知道後,一邊讓龜茲守將緊守,一邊調集一萬騎兵開進到輪台城附近,與於闐軍隊對峙。
作為能從烏母主可汗四子奪位中勝出的佼佼者,頡利毗加也不是善茬。
他很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次於闐進攻龜茲,很可能不是單獨行動,而是和涼國商量好了的。
於是他僅僅派出了一萬人的騎兵前往龜茲,目的是不讓龜茲守軍輕易投降,而不是解圍。
高昌國內的精銳,仍然在防備涼國軍隊的突襲。
繼續與此同時,收到了高昌回鶻急信的薩克圖,也開始在七河之地賽裡木湖畔,召集葛邏祿各部,準備出兵支援高昌回鶻。
八月底,讓張昭膽戰心驚的曹三娘子分娩,終於沒出意外。
慕容信長抱著這個比他小了二十三歲的妹妹,激動的手足無措,比他自己的兒子虎頭出生,都讓他感覺複雜。
自此刻,有了這個妹妹起,慕容信長才在真正意義上,成了張昭的家人,他與張昭之間,總算是有了血脈的聯係。
而早在曹三娘子分娩前,第二次懷孕的曹十九娘,為張昭誕下了第三子,也是嫡長子。
偌大的涼國,終於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繼承人,張昭的母親宋氏,為他起名玉哥兒。
九月初,終於放下心來的張昭在敦煌誓師出征,大軍分南北兩路。
以北路軍為主,共計騎兵兩萬五千人。
北路軍以白從信為先鋒,慕容信長為副將,兩人統帥精騎四千,招攬數十河西商人為向導,為大軍開路。
其餘兩萬一千人分三次通過蒲類湖,瓊熱多金與黃英達率五千人第一批通過,張昭親率主力九千人第二批通過,馬殺才率七千人為後軍。
而南路軍以騎馬步兵為主,由馮暉率領,武原兒為行軍司馬,共計四千五百人。
他們將會在陳廷驍逼迫他父親陳輝耀反叛高昌回鶻後,進入尹州。
然後以陳家的數百甲士以及千餘族兵的為向導,出尹州直逼高昌城,擾亂頡利毗加的視線。
北路軍則會在齊聚鹹泉鎮,等待南路軍吸引高昌回鶻主力後,突然出動,攻下浮圖城。
然後繞道東南,從白水澗道,也就是後世烏魯木齊東的達阪城區殺向高昌。
力求聚殲高昌回鶻主力與高昌城外,不讓他們跑到大漠深處。
這套計劃,聽起來似乎非常順暢,就是個簡單的南北夾擊。
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南北兩軍一旦分開,就會斷了聯係。
雙方隻能按照約定的時間乾約定的事,到達約定的位置,一旦有一方失期,就會產生極大的變動。
所以,張昭其實也做好了南路軍,不能順利吸引高昌回鶻主力的準備。
所以抽調的騎兵,都是涼國中,除了閻晉所部以外的最精銳。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