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五文錢,我看著你們收的,就是五文錢一隻羊,你打殺了我,也是五文錢。”
幾個推開長胡子的打手,眼見陳廷節如此不識趣,湧上來就要去拿他。
陳廷節往人群中一縮,嘴上卻絲毫不饒,把一隻羊五文錢的稅,喊的震天響。
城外等著進城賣羊的可不少。眾人一聽,隻有五文錢的稅,紛紛鼓噪了起來。
他們當中很多人,其實知道陳廷節很可能是搞錯了,但他們怎麼會說破呢?
這要是能把稅降到五文,大家都是受益者啊!
推的推,搡的搡,對於這些稅吏的敲骨吸髓,所有人心裡都積攢不少的怒氣。
此刻看見有人在鬨,從眾心裡下,眾人紛紛把平日的不滿發泄了出來。
從城門洞子來的稅吏隻有六個人,一下子陷入了起碼上百人的人海中,霎時間就快被淹沒。
此時,前麵有些已經交完了稅的,聽到聲音也紛紛在返身鼓噪了起來。
長胡子一見人群逐漸混亂,仗著手長腳長,一個箭步跨過去,抓住被稅吏拿走的白棉布,就搶回了手中。
稅吏極為惱怒,不過他還沒出手,身邊突然冒出一個穿著跟他差不多的人,抽出短刀就往長胡子後背砍去,邊砍還在大聲吼。
“敢搶奪斷事官的白棉布!吃我一刀!”
噗呲一聲,長胡子後背血光突閃,他慘叫一聲,本能往前邊跑去。
而周圍的人轟的一聲就炸了,誰也想不到,這些稅吏竟敢直接動刀子。
一時間,有老實的想趕緊跑開,有平日裡就積攢著怨氣的,想要上前來。
稅吏首領也覺得稍微有些不對勁,因為他們平日裡肯定是不會直接動刀子,一般都是用棍棒。
而且真要動刀子,那也是紮,而不是這樣毫無意義的揮砍。
最大的問題是,這個人,他不認識!
他正要讓手下拿住,卻不防這個剛剛砍傷了長胡子的家夥,猛然加速靠近了他。
稅吏首領還沒反應過來,短刀就刺入了他的腰間,這次沒有用劈砍,而是十分熟練的捅刺。
稅吏首領慘叫一聲,鮮血味開始彌漫,眾人繃緊的神經,立刻就被放到了最大。
幾個有心人看見了這個操作,但幾乎都當做沒看見。
城門洞子的稅吏加上打手,足足有二三十人,他們聽見了稅吏首領的慘叫,紛紛提刀拿槍跑了過來。
人群中的陳廷節忽然大叫一聲,“稅官要殺人了!稅官要來殺人了!”
這時城頭上,也忽然出現了一隊手持全副武裝的兵丁,為首的將官手持橫刀對著下麵的人一指,鋒利的刀刃上,跳躍著刺目的陽光。
“你們這些刁民,竟敢抗稅,定要將你們殺個乾乾淨淨!”
魔幻的一麵出現了,尹州的稅官沒說殺人,但是被稅官們搶奪了收稅權的尹州守軍,反而大吼大叫,要殺了他的鄉親們。
不過,下麵哭嚎喊叫的人群,那來得及分辨,轉身就要跑。
長胡子雖然也吃了一刀,不過就是砍破了表皮,血湖湖的看著嚇人,但實際上並沒有受多麼嚴重的傷。
他也想趕緊跑回去,賣羊所得的二十幾匹絹布都被他抗在了肩膀上。
“長胡子快跑!快跑!不然這些稅官一定會請大兵殺你全家的。”
不知道哪傳來了一聲喊叫,那是如此清晰的傳到了長胡子的耳中,長胡子一下就愣住了。
跑?他往哪跑?似乎在這一瞬間,長胡子已經看到自己族人被殺光,妻女被擄走的慘狀。
“入你娘的!老子賣隻羊,你們收稅,老子買匹馬,你們也收稅,現在進城見個人,你們還要收稅,老子跟你們拚了!”
就在長胡子手足無措的時候,人群中一個年輕人突然爆發了。
他從腰間抽出短刀,就向著稅吏衝去,很快就把一人捅翻在了地上。
“還不快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誰還知道你是誰?”
又是一聲大喊,這是對長胡子說的,正是那個買了他羊的唐人。
霎時間,長胡子感覺全身都通透了,他想也不想,就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把絹布讓一個族弟看好,返身就殺了過去。
這長胡子,原本就是部落小頭領,周圍很多人都認識他。
一看長胡子都反了,似乎這些稅吏戰鬥力並不強,加上人群中不斷有人叫著去殺稅吏,本來準備跑了數百民眾,立刻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三四年來,他們受儘了稅吏的欺壓,長胡子這種部落小頭人,隻是被收一點不算很高的稅,而在其他普通民眾,那幾乎都是剜肉了。
現在一看有人領頭,許多人紛紛返身就殺了過去。
整個尹州東城門的稅吏不過就是二十來人,雖然也備了槍棒,但哪是數百憤怒民眾的對手。
更彆說人群中的陳家兄弟還暗藏利刃,幾個強壯的稅吏打手,都被他們給解決了。
而方才在城頭上嚷嚷著要殺光他們的軍將,看見這些民眾暴動之後,竟然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哄而散,這一下更加激起了民眾的興奮。
很快東門的稅吏們都被剁成了肉泥,正在長胡子等人暢快大笑的時候,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斬草需除根,殺人務儘,不如儘殺城中稅官,再請陳都督出來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