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禁軍,東京賴陛下仁德,如今戶口繁盛,行商大賈積財萬萬,出一二之資犒賞,又算得了什麼!”
此人一出來說話,殿中群臣或多或少都皺起了眉頭。
此人就是李彥濤被殺之後,馮玉新招納的狗腿子,樞密副使殷鵬,為人最是無恥。
不過,他的話卻很對石重貴的胃口。
因為石重貴現在不想彆的,就隻想一樣,那就是把將士的賞賜多少發一點,然後了結此事,不耽誤他跟馮氏玩樂,這就夠了。
對於治國,這個家夥其實心裡並沒有多少概念。
因為原本在石敬瑭的子嗣中,他屬於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
平日是作為石敬瑭戰場的親衛,生活中的貼身護衛存在的,最大的優點也就是身手不錯,看起來很老實,說讓乾什麼就乾什麼。
等到石敬瑭子嗣都快被殺光了之後,石重貴才開始進入石敬瑭的視線。
石敬瑭曾安排他作為北京留守鎮守晉陽,但石重貴隻當了三個多月就當不下去了,上下給出的評價是毫無建樹。
可實際上是石重貴什麼也做不來,什麼也不去做,根本無法獲得晉陽那些武人的擁護,石敬瑭隻能把他調回東京。
可以說,石重貴彆說沒經受過帝王教育,就是一方鎮帥的教育也沒有。
他根本理解不到國家是如何運轉的,也不知道東京以外,在發生著什麼。
對他那位惱羞成怒但意誌非常頑強的‘契丹祖父’,也缺乏足夠的認識。
此刻的情況按石重貴看來,就是契丹經此大敗,當不敢再有南犯之意,天下從此大虞,他高枕無憂了。
於是高興的點了點頭,“卿等所言有理,著有司敘功,看何處尚有節帥缺失,一並安排,特彆是河北諸州,宜當安排良將坐鎮。”
解決了賞賜的問題,石重貴就高高興興的離開了,他還要去督促滋德宮的修建。
去年秋,石重貴派到各處催繳秋稅的製使回京,帶來了大量的地方珍玩和美人,其中有擅音樂者數十,石重貴於是賜給皇後馮氏調教。
馮氏這個女人,可能很有調教女團的天賦,她調教出來的美人,唱跳俱佳。
石重貴喜歡的不得不了,不但大量賜下錦帛,還準備專門在大寧宮中,新建一座滋德宮,專門養著這些美人。
這身體康健了,契丹也大敗了,石重貴滿心關注的,都是滋德宮什麼時候可以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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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重貴走了,但和凝、馮道、李崧以及馮玉和他的狗腿子殷鵬還不能走。
眾人一起來到了樞密院,要商議大軍回來後的獻俘儀式。
一直到了此時,和凝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目視馮玉。
“中書獻策天子,以五萬貫酬諸軍士大功,究竟要如何做,還請給個章程。”
說完,和凝又目視馮道和李崧兩人,“可道公與大醜公,刺史目前可是在軍前,若是兵將不滿,發起怒來,咱們的家小都在東京。”
馮道字可道,李崧字大醜,和凝口中的刺史乃是石重貴的長子石延煦,官封鄭州刺史。
和凝的意思很明顯,這個賞賜方案要是被前線將士知道了,恐怕不會那麼輕易接受。
石延煦還在軍前,萬一將士們心生不滿,乾脆擁立石延煦回京作亂,那就不妙了。
隻不過馮玉還有點沒聽懂,此人不學無術,偏偏又臉皮奇厚。
他連姑息與辜負兩詞都分不清,還敢去考進士科。
做中書舍人的時候,連擬旨都不會,全部是靠身邊的狗腿子殷鵬代寫。
此刻他沒聽明白和凝的意思,覺得和凝有些掃了他的顏麵,正要上前質問,身邊殷鵬拉住了馮玉,低聲在耳邊說了句。
“國丈尚在軍中。”
馮玉這下猛地一抖,立刻明白事情的危險性了。
石延煦可不是他妹妹馮氏的兒子,而是石重貴發妻張氏所生,張氏的父親,石延煦的外祖張從恩,可是就在軍中的。
馮道長歎一聲,對和凝說道“安太傅與祁國公乃忠良之臣,可先召他們回京,據實相告,請他們出麵安撫士卒。”
李崧點點頭,也說道“今次得勝歸來,軍士們都得了契丹人大量財貨,軍心思安,可令地方嘉獎門楣,使榮耀而歸,或可減輕不滿。
另外東京商賈奸猾,某親自去盯著,使彼輩不敢詭詐壓價,也可多賣一些銀錢,令軍士們歡顏。”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就當馮玉和殷鵬兩人不存在,在事情已經這樣的情況下,準備儘力安撫士兵,不至於釀成兵變。
五代的文人嘛,也隻能乾這些擦屁股的事了。
“張太尉也要先召回來,若有不滿,可升鄴都留守以酬功。”
馮玉趕緊加了一句,張從恩不召回來,他心裡實在放心不小,為此連久懸的鄴都留守都肯拿出來了。
馮玉一個幸進,敢出口許諾鄴都留守這樣的地方要職,這其實石重貴這朝最大的笑話。
因為石重貴為了逗美人開心,曾經當著皇後馮氏的麵允諾過,凡刺史以上的官職除授,都要馮玉同意才行。
可彆以為隻是說著玩而已,去年冬季,馮玉有疾在家養病月餘,石重貴就是這麼當麵直接跟一眾宰相說的。
以天子之尊,做舔狗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