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哭,花見羞還回頭看向了和凝,“和相公可以作證,我母子自從在洛陽奉諸帝香火,平日裡連神廟都不出的啊!”
和凝臉頰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但他沒有接話,因為他覺得,張昭這麼做,原因肯定不是為了要花見羞母子的命。
因為張昭與他們素無怨恨,沒必要害這麼一對孤兒寡母。
果然,看到花見羞和李從益跪在地上之後,張昭長歎一聲,走過去把李從益扶了起來。
“不想大朝血脈,被人欺淩至此,恐懼如斯。石敬瑭賣國求榮,篡位自立,真乃千古罪人!
許王勿驚,某並不是在試探,更沒有加害的意思。”
說著,張昭又施施然的走過去,毫不客氣的一把把住花見羞胳膊,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果然是極品,看著並不豐腴,但入手卻極為軟糯,花見羞頓時臉上飛過兩朵紅雲,又羞又窘。
但她知道,張昭這麼有些不顧禮法,稱得上是非禮勿動,是在暗示什麼。
“某河西隴右,安西北庭十萬健兒,特為複興大朝而來,今大朝不存,唯留許王一脈,但我等忠忱之心雖刀斧加身也未曾改變。
若得許王為主,當可號召四鎮健兒,再歸故國,北逐胡虜。”
張昭雖然把花見羞扶了起來,但這番話,卻是看著和凝說的。
和凝猛然想起馮道讓他來時說過的話,許王李從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負擔,唯獨對張天王來說,是凝聚人心的珍寶。
他明白了,沙陀唐,那也是唐,是眾人都承認的唐,張天王這是要借屍還魂啊!
借大唐的殼,以大義剪除四方割據,興複大唐使金甌無缺後,再建張氏王朝。
這是要斷天下節度使、留後乃至牙兵牙將的根!
所以這位天王陛下,才操作的如此複雜,如此小心翼翼,連一丁點的大義,都要捏在手裡。
一改武人風氣,再塑大朝豪邁。
不知道怎麼的,和凝就想起了這兩句話,亂世真的就要在張天王手裡終結了嗎?
想到這,他大步上前,把手一拱。
“外臣泣血稟告天王,石氏篡位,實乃大逆不道,契丹胡虜也,怎能冊封中原天子?晉國偽朝也!
可讓許王進位為唐王,以償河西、隴右、安西、北庭四鎮官民歸國之心,再立足長安,聚攏天下義兵,東出討虜。”
聽到和凝這麼說,花見羞慘叫一聲,“和相公欲殺奴母子乎?”
李從益隻要被頂上唐王的位置,還下得來嗎?
曆來這種傀儡之主,結局都是被人用完就整死。
秦末楚國義帝熊心的慘劇,史書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的。
“吾豈是楚霸王那般心胸狹窄之輩!休要疑慮。”
張昭大手一揮,還握著花見羞柔軟的小手,似乎是在安慰一般,眼神卻還是看向了和凝。
很明顯,和凝這個獻策,隻說了一半,因為把李從益頂上去簡單,但怎麼讓李從益安然落地,不損張昭仁義忠信的大義,才是最關鍵的。
但這難不倒和凝,他得了馮道的提點,一路上早就想的比較清楚。
如今一看張昭的做派,立刻就知道怎麼辦了,他對著張昭拱手說道。
“天王之子娶了明廟之女,是以天王與明廟,實乃兄弟,豈不聞有托妻獻子之故事乎?”
和凝得意的一捋胡須,也不賣關子接著說“外臣過洛陽時,已經將洛陽宗廟的神位一同遷來,聽聞長安城也有大朝遺老李壽齡者,立了大朝家廟。
可將此二廟合一,作為宗廟,將後朝莊宗、明宗、湣帝三神位,遷入大朝宗廟。
隨後許王先認天王為義父,然後在大朝二十四帝神位下,托義父涼王興義兵,吊民伐罪,克複中原,報國仇之事。
曰‘唐德衰微,天下英雄誰能驅逐契丹者,當承大唐土德,為天下之主。’”
還得是你啊!還得是你們這些儒生的彎彎繞繞能成事啊!張昭都要情不自禁的鼓掌了。
和凝的這套理論,就是讓李從益先拜張昭為義父,但不改姓,造成托妻獻子的局麵。
這說得通,因為慕容信長娶了明宗十五女永樂公主,張昭與李嗣源是親家,說是兄弟,也不錯。
然後不承認晉國,把石家打成賣國求榮的篡逆之輩,並將後唐的莊宗、明宗、湣帝三代帝王,補進唐朝的皇帝序列。
這樣也能說通,因為後唐的社稷宗廟中,一直是祭祀唐高祖李淵和唐太宗李世民的。
他們可不是新朝,而是承襲的唐朝,李克用可是很想當唐光武帝的。
這一套操作弄完,許王李從益就有了報國仇的資格,可是他卻沒有國隻有宗廟,於是就可以讓他以唐王的名義,托付張昭幫忙報仇。
並當著祖宗神位說,唐德衰微,誰能為唐報仇,就是天下之主。
這樣等張昭驅逐契丹,就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
嗯,張昭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很有朱洪武那味了。
朱洪武當年也不是流傳過宋末帝趙昺蹈海前曾說,誰能驅逐韃虜、恢複中原,當為天下之主嘛。
所以朱洪武打著重開大宋之天的旗號,也能名正言順的建立大明。
那他張昭,也可以打著驅逐北虜、複興大唐的名義,建立承襲唐德的新朝了。
張昭當即拉著和凝的手說道“一事不煩二主,和翁天下文宗,此當由您來操辦。”
和凝大喜,這可不是小事,這是定鼎新朝的大功啊!
以後哪怕和凝什麼也不乾,開國功臣名錄上,他也得排到最前麵幾位。
花見羞此刻也勉強弄明白這套理論了,為了活命,這女人也豁出去了,當下就反手把著張昭的胳膊,招呼遠處的李從益。
“從益我兒,且來拜見義父天王陛下!”
李從益當然沒意見,對於他來說,性命能得到保障,還能富貴一生,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當下走到張昭麵前,行了三跪九叩參拜君父的大禮,口中大喊“孩兒參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