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欲以禮消弭數百年來的凶暴之氣,正合先聖克己複禮以為仁之言。
今大軍自周天子地,東進誅滅暴虐,形同周天子興義兵東征。
張氏又出自姬姓,與周天子同宗,延續周號正當其時。
閻總兵也同意臣的意見,是以臣等認為,大王當進位為周王,開天策府,代行周天子事。
洛陽乃周天子之京,大王可在洛陽發布天子詔令,命天下諸國共誅契丹,讓各國主奉甲兵錢糧至中原,再令天下各州縣儘殺契丹人。”
“這。”張昭遲疑了一下,“天下各國能把遵從某的詔令?”
張希崇等讓他下的可是詔令,跟以前的傳檄是不一樣的,這可是以周天子自居,把天下各國當成藩屬啊!
張希崇澹澹一笑,“或有一二忠謹之臣會來,其餘孟蜀、吳唐定然不會來。
但大王要的,就是這以中國天子發詔令的名義,並不在意他們是不是要來。”
這就是地理和曆史文化的雙重霸權啊!不服不行。
現在河南就是中原,就代表著正統,誰占據了這裡,誰就是中國天子
郭天策也在張昭身邊插言說道“臣認為,太原劉知遠肯定也在關注偃師大戰的結果,若是他知道契丹大軍灰飛煙滅,很可能從河東東出占據河北,搶奪大義。
大王不如此刻就以周天子的名義,發詔令劉知遠東進驅逐契丹人,使其失去大義。”
咦?郭天策這招,也還是挺有用的。
以現在來說,張昭出兵已經六個多月,剛剛經曆血戰,兵馬疲憊。
若是劉知遠在身邊,倒是可以乘勝拿下,但他遠在河東,就有些鞭長莫及了。
反正劉知遠定然會東出謀奪河北之地,不如直接命令他東出,這樣把大義先捏到手裡,等河南之地安頓好了,就命令劉知遠移鎮。
這哪怕就是在唐、晉兩朝,那也沒有誰能一人身兼河東、河北之地的。
到時候一道詔令,命令劉知遠移鎮鄴都留守,他若是不動,那就有理由討伐了。
“可是,東西二周享國八百年,帝王極多,某若建國為周,光是這身後諡號,都不好解決啊!
而且國中文武,大多出自雍涼,以周為號,恐傷兵將之心。”
這算是張昭的一個小小顧慮,譬如他就很滿意文這個諡號,可是已經有周文王了啊!
範質搖了搖頭,勸道“東西二周自為天子,未稱皇帝,並不妨礙!
大王也可以定下規矩,本朝涼王不外封,隻封太子,以此尊涼,定可令將士們滿意。”
張昭於是就放心了,既然範質這種儒者說並不妨礙,那就是不妨礙了。
不過到了這時候,張昭反到有些覺得,自己是不是乾脆更進一步。
“既然諸事議定,還稱周天子,是不是有些號令不足?”
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麵對身邊的近臣,張大王那是一點也不矜持啊!
張希崇正色說道“大王驅逐胡虜,如今尚才成功一半,要進了東京開封府,蓋棺定論晉高祖與石重貴,發詔令收複河北之地,方才圓滿。
所以更宜在東京開封府再進皇帝之位。”
郭天策也讚同道“右羽林衛等還在前線,不能少了他們的推戴。”
張昭一想也對,李存惠等人還在前線,這勸進之功,怎麼也該讓他們也沾上一點。
於是滿意的大手一揮,既然如此,那就進了東京再說。
公元945年,十月十五,黃道吉日,張昭在洛陽祭祀了大唐的唐高宗李治,武周皇帝武曌,後唐莊宗李存勖,明宗李嗣源後,進位為周王,以周天子的名號行國事,收權柄於天策府。
翌日張昭遍發詔令給孟蜀、吳唐、錢越、馬楚、南漢、南平和通海軍與靜海軍兩處節度使處。
要求他們派甲兵奉糧草,起兵入中原勤王。
並命令各州縣儘殺耶律德光派出的契丹人,還特令北平郡王、河東節度使、北京留守劉知遠,起兵截斷契丹人北歸之路,收複河北各州縣。
第三日,張昭又發布詔令,要求天下人試論‘克己複禮以為仁’這個題目。
凡是自認有獨到見解的,不管是哪國人,都可以通過張昭的寺廟錢莊支取路費,進東京陳述自己的思想見解。
第四日,張昭再發布最後一道詔令,聲稱自己要收複燕雲十六州。
因此大選天下武士,讓天下間武人,拳腳槍棒弓馬嫻熟者,都可以到東京開封府接受考核,通過之後就可以進入新設的左右金吾衛,成為天子禁軍。
十月二十,發布完詔令後,張昭自洛陽出發,前往東京開封府。
而在南邊,接到張昭詔令後,年老的馬楚國王馬希範畏懼南唐軍威,想要結好張昭,遂派其兄馬希萼攜帶金珠寶玉和珍玩並甲士五十員,北上朝見。
吳越王錢左也因為與吳唐之間圍繞王閩發生了爭鬥,加上一向臣服中原王朝,也派人攜帶貢品,故意借道吳唐北上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