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大捷!東征大軍大捷!洛陽一戰,我雍涼大軍大破契丹,陣斬契丹主堯骨!遼國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哈哈哈哈!”宋同義大笑三聲,一下扔掉手裡荊條,興奮的手舞足蹈。
“好啊!太好了!大事定矣!我的幼娘,要做皇太後了!”
刹那間,在全城大勝,大勝的狂吼聲中,整個宋家上下,都激動的語無倫次了,很多人甚至放聲大哭了起來。
大王入主中原成功,宋家立刻就會水漲船高,他們可是正宗的後族。
與這個比起來,在河西、隴右謀個什麼小官,簡直不值一提。
本來還有些人站在了宋善通身邊,想著張昭不在,宋家主事的時候多撈點官。
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與中原相比,河西隴右這邊荒之地,算得了什麼。
狂喜過後,宋同義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大喝一聲。
“左右!給我封鎖府邸,嚴加看管,沒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們出來。”
隨後他拉著宋遠申的手,“我的乖孫,你我速速進宮,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宋遠申點了點頭,“奉天、奉聖兩位太後和王後肯定要去中原的,我們宋家卻萬萬不能再沾著留守這個位置了,不如推舉張家的耆老張懷慶留守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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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永壽宮中,麵對著全城狂歡的人群,奉天王太後李氏和奉聖王太後宋氏,王後曹延禧,壽昌郡夫人曹延鼐,鄯善郡夫人李若柳等,也是眼含熱淚。
一年的也提心吊膽,現在終於得到了緩解。
張昭不但大勝契丹,還陣斬了契丹國主,可謂一戰而定半個天下。
曹三娘子延鼐和小姨媽李若柳對望了一眼,作為張昭最早的兩個女人,也是張昭的患難之交,更是如在夢中一般。
曹三娘子想起了當年那個穿著破爛緇衣,傻乎乎夾著大腿,生怕‘凶器’掉出來的小沙彌,經過十四年的奮鬥,竟然要成為天下至尊了。
李若柳則想起了那個風雨交加的下午,隻有百餘人的張昭,如同天降太歲神般出現在了仲雲國扜泥城。
一戰就乾掉了據城自守,得意忘形的仲雲王散婆跋。
當年張昭不受她美色誘惑,差點讓頓珠那個憨貨一骨朵砸死她的時候,李若柳就明白,這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
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張昭如今能做到天下至尊的位置上。
“請兩位太後和王後帶著四郎去城外接受朝賀,此乃我全雍涼勇士的大功,當與他們的家屬,共同歡慶!”
宋同義一進來,就趕緊讓屋內的一眾女人帶著張昭的嫡子張賢景,出去接受朝賀。
現在隻是露布飛捷到了,但沒有宣布,總是不正式。
於是,由張昭嫡母奉天王太後李氏和生母奉聖王太後宋氏牽頭,王後曹延禧抱著兩歲的張賢景,在曹延鼐、李若柳、曹延綿等簇擁下,來到了皇宮外城永訓宮的正門棲鳳門上。
外麵早已等待多時的百姓,聽到王後曹延禧親自說出洛陽大捷的消息後,頓時歡聲雷動,山呼海嘯的高呼和如同浪濤般的下拜,此起彼伏。
曹延禧然後又宣布在涼州四門擺出慶功宴,宴請所有出征戰士家屬,解除宵禁等。
將喜事通報給民眾之後,曹延鼐等人立刻就返回了永訓宮,隨後召開群臣商議。
曹延鼐手持張昭手諭,對著宋同義說道。
“阿翁,大王已經稱周天子,入了東京開封府。
欽命我等即刻再抽調一萬五千大軍,其中五千交給門下侍中曹公元忠鎮守關中防備蜀國。
一萬調往東京鎮守各地。這領兵的人選,恐怕得找一個素有名望的大將才行。”
宋同義很自然的站在了兒子宋善通的右相位置上,而且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前段時間還上躥下跳的宋右相,立刻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宋同義拱了拱手,“茲事體大,是得要個穩妥的大將,西州刺史馮暉正好回涼州了,不如就讓馮暉統帥大軍去關中和中原吧。”
馮暉在上次滅高昌回鶻的大戰後,被張昭任命為西州刺史留守在了高昌城。
張昭出發之前,就去使任命尹州陳家的陳輝耀為西州刺史和高昌鎮守使,將馮暉召了回來。
馮暉父子都是猛將,當然要用在軍事壓力更大的中原。
奉天王太後、奉聖王太後和王後曹延禧對望了一眼,三人同時點了點頭,曹延禧再才回過頭來輕聲說道。
“阿翁提議不錯,那就讓馮暉充鑾駕護衛使,率軍東進。”
馮暉的官職是充(臨時)鑾駕護衛使,那就代表著張昭的母親和後妃子女們,要啟程前往東京開封府了。
“那涼州留守,又應該授予何人呢?阿翁可否為孫女承擔這份重任?”王後曹延禧繼續問道。
宋同義低下頭看了孫子宋遠申一眼,示意他出來說話,心裡則更加小心翼翼了,曹延禧這句話,未免就沒有試探的意思。
宋遠申立刻出列說道“阿翁年歲已高,不適宜留守,且一直想回中原看看,順便回邢州南和老家祭祖,臣請護送阿翁一道前往東京開封府。”
張昭的外祖家,一直以廣平宋氏後人自居,認了開元名相宋璟為祖宗,所以這個請求,看起來倒是合情合理。
張昭的生母奉聖王太後宋氏這十年來,性格還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自從張昭的根基越來越穩固之後,一向膽小念佛的宋氏也開朗了不少。
她還是不忍心看自己的父親如此謹小慎微的,於是主動開口說道。
“叔爺張公懷慶,乃是沙州張氏耆老,正適合出任涼州留守吧!”
宋氏都這麼說了,對宋善通前段時間操作有些不滿的奉天王太後李氏,也立刻就點了點頭。
“妹妹建議的好,懷慶公足可任留守。”
張懷慶這個人怎麼說呢,作為張昭僅剩的爺爺輩老人,張義潮唯一在世的侄子。
他年齡實際不是很大,身體也還行,雖然能力一般,但至少是個拎得清,也沒多少野心的人,屬於大家都放心,都能接受的那種。
不過他的能力,是不足以勝任涼州留守這樣重任的,所以作為張天子真正的患難之交,慕容信長的母親,鄯善郡夫人曹三娘子延鼐,出來補充說道。
“留守責任重大,還要推行天子的悌讓法,既然天子授予了專斷之權,不如就先召朔方道大使裴遠入涼州,加封檢校太保,尚書右仆射,河西道大使,充涼州留守副使,輔左懷慶公。
至於朔方道大使一職,奴聽聞河東劉知遠也在拉攏府州折從遠,那就乾脆將折從遠長子折德扆,加封為銀青光祿大夫,充朔方道布政、團練二使。”
三娘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建議立刻得到兩位王太後和王後以及宋同義的讚賞。
張懷慶是宗室耆老,身份地位沒的說,能力雖然不足,但能服眾。
裴遠是張昭的肱股之臣,而且任勞任怨在朔方一呆就是這麼多年,能力更是沒的說。
調來做留守副使,一是給予恩賞,二是與張懷慶互補又互相牽製,最為穩妥。
至於把折德扆調往朔方道任布政和團練二使,那就更妙了。
劉知遠一直希望拉攏府州的折從遠,這下直接把折從遠的兒子,給升到掌握朔方道的地步。
那麼劉知遠就河東那屁大點的地方,逼死他,他也拿不出這樣的條件,自然就沒法拉攏折從遠了。
而悌讓法,則是張昭走時就定好了的,那就是張天子準備要把河西的涼蘭甘肅瓜沙河鄯八州,提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了。
簡單的說,那就是在這個地方,完全實行改進後的府兵製。
受製於地球天氣不以人意誌為轉移的變換,西北在未來的一千年間逐漸變得乾旱,是明擺著的事。
這裡,已經不像是大唐及以前那樣,降雨充沛,植被茂盛,能養活大量人口了。
所以張昭就準備把這八州鎖起來,所有的民戶,都會變成府兵,每家都變成擁有大約五百畝地以上,加上山林草場的中型地主之家。
然後在賦稅上給予優待,讓他們唯一需要關注的,就是騎馬射箭砍人。
日後他這張周朝禁衛中的禁衛左右羽林衛,隻會從這八州人中挑選。
這八州的府兵田地,不可轉讓,不能買賣,後代武力考核不合格,就會收回。
所謂悌讓法,就是為了避免人口滋生,不斷析產,造成府兵經濟地位降低而破產。
悌讓的意思,實際上就是長子繼承製,至於其餘的兄弟,年滿十八歲之後,那就要悌讓兄長,自謀出路了。
但這想法是好的,操作起來卻很複雜。
比如兄長身體不能支撐練武,練武時因傷殘疾,以及生不出來繼承人等等,都是需要考慮的。
所以要把這個辦好,非裴遠這樣的重臣不可。
而且還是馬上就要開始工作的,因為跟隨張昭走的四萬大軍,其中絕大部分是不會再返回河西了的。
他們在河西已經擁有的產業,都要悌讓給弟弟,沒有弟弟的還要出賣,家屬也要遷走,麻煩事簡直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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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45年底,為了趕在元日前到達東京開封府,由王後曹延禧出麵組織,涼州眾人立刻就做好了出發的裝備。
東進的鑾駕,由馮暉率一萬五千大軍負責保護,涼州則交給了留守張懷慶和留守副使裴遠。
而幾乎同時,關中還在經曆著戰火。
七月的時候,蜀主孟昶就發現很可能被騙了,於是開始頻繁派使者入關中。
陰鷂子和劉再升拖到九月中,就遮掩不住了。
暴怒的孟昶立刻命令蜀軍分三路進兵。
一路由左匡聖軍馬步都指揮使安思謙為帥,督兵馬一萬五千出祁山直奔秦州(天水)。
一路由源州武定軍節度使孫漢韶,率一萬軍出大散關撲向鳳翔府。
最後一路蜀軍主力由蜀國大將,中書令、山南西道節度使張虔釗,任北麵行營招討安撫使,率三萬主力,出子午穀攻打長安。
而周軍由陰鷂子督軍六千守秦州,劉再升督六千守鳳翔府,曹元忠率四千人守長安,兵力上處於絕對的劣勢。
而蜀國雖然被張昭視為沒多少戰鬥力,但他們甲多糧足,且軍將同樣是代北武勳出身,戰鬥力並不算太低。
九月底的時候,長安告急,劉再升接到曹元忠命令後,就不得不放棄鳳翔府,全軍回援守長安。
蜀軍打下鳳翔府後,孟昶大喜,乘勢增兵。
出子午穀的張虔釗更是率精銳直奔長安,結果剛一到關中平原,就被劉再升率四千鐵騎打的大敗。損兵數千,隻能退回子午穀。
張虔釗自此一邊繼續向孟昶請兵,一邊多修砦堡抵消周軍鐵騎的優勢,牽製周軍,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