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烈士暮年 壯心不見_瀚海唐兒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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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烈士暮年 壯心不見(1 / 2)

瀚海唐兒歸!

劉知遠其實是很需要契丹軍南下的,而且主要還不是需要契丹的人馬,而是要借重契丹的威勢。

這聽起來似乎是有點魔幻,契丹人三年內被我張聖人乾翻兩次,打死了兩個帝王,他還有個什麼威勢?被人啪啪打臉的威勢嗎?

但實際上來說,他們還真有那麼點。

自後唐明宗李嗣源抽調大部分河北、河東武人入東京以來,契丹就從原本被李存勖暴打的背信棄義之徒,逐漸變成了威脅。

李從珂入洛陽後,這個情況愈演愈烈,等到石敬瑭賣國,契丹對於河北之地的威脅,幾乎是達到了頂峰,最後就是耶律德光入東京了。

可以看得出來,契丹人的崛起,以及對於河北之地的心裡優勢,是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

那這種二十多年的潛移默化,就不可能在一瞬間消退。

站在後世來看,契丹這個民族,遠遠不能和以往的匈奴、突厥相提並論,因為他有了太多的漁獵和農耕屬性,對草原的控製也不是那麼的牢固。

哪怕就是曆史上的遼國,如果生在漢初和唐初,早就被人打成肉泥了。

但這個時代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穿越時間之眼光的,在他們看來,此時就是秦末楚漢逐鹿之時,隋末群雄爭霸之際,契丹當然就是漢之匈奴,唐之突厥。

而且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耶律阮又跪了,所以仍然會把契丹看成草原帝國的代表。

如果劉知遠沒拉上這個草原帝國,那他就是以河東一隅抗衡中原的以小博大,勝算肯定不高。

如果拉上了契丹,這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整個草原都是在支持劉知遠,更容易讓人聯想到石敬瑭與李從珂的局麵。

所以劉知遠一直在焦急的等待著契丹大軍的到來,隻有契丹人來了,表現出遵從劉知遠的指揮,他才可以向河北、特彆是貝州的土豪和符家,展示他有與張鉊爭奪天下的能力。

人上了年紀就是這樣,什麼事都希望來個妥當,來個按部就班。

五十二歲的劉知遠,早就沒了昔年從一小校幾年內就登上節度使高位的那種果決和壯誌了,現在的他,如同一隻暮年已至的雄獅一般。

王峻就苦勸過劉知遠,符彥卿在貝州不過三千餘人,城內還有與他們有勾連的符家人,隻要劉知遠下定決心,讓河東軍先猛攻十五日,在生與死的威脅下,貝州城必亂。

但是劉知遠一直猶豫不決,總是幻想著符彥卿這樣的河東、代北武勳出身者,能開城向他投靠,為天下其他人做個好榜樣,所以一直試圖勸降。

劉知遠固執的認為,符彥卿雖然把女兒都嫁給了張鉊,但是符家整個家族根基卻在河東、代北武勳集團中,一個女兒並不足以讓他們全部上張鉊的船。

這個理論,其實是正確的,但有個前提,那就是劉知遠至少有跟張鉊相匹配的軍力,以及跟張鉊相匹配的能力和年齡。

若是這三項中劉知遠能占到兩項,作為整個家族都是從河東、代北武勳起家的符家,肯定是要跟劉知遠走的。

隻是可惜,這三項中,劉知遠一項都沒占到。

從軍事實力上來說,符彥卿心裡很清楚,劉知遠現在已經是河東刮地三尺、三丁抽一的動員了,但是張鉊最多動員了三成的力量。

而就是這三成的力量,就足以對河東形成壓製了。

要是逼急了,張鉊如同劉知遠這樣動員的話,起碼能拉出來三十萬人,更彆提軍隊的精銳程度和甲胃、武器等了,河東更沒法比。

在符彥卿眼中,如今的張周,在實力上已經接近當年那個把整個河東、代北武勳集團壓著打的朱梁了,還是朱溫手中的那個朱梁。

昔年朱溫強大時,李克用都被困在河東一隅,最後抑鬱而終,就劉知遠這個丐版河東,拿什麼和中原抗衡?

其次從能力來說,與張鉊相處過一段時間後,符彥卿很確定,張鉊是受過非常係統,非常全麵的教育的。

不管是對天下大勢的認識,還是對國家建設的設計、對政務的理解程度,以及對於儒釋道法墨黃老諸家思想的思辨,都有非常獨到和高屋建瓴的視野。

與之相比,劉知遠除了打仗,對這些東西,幾乎是毫無認識。

他還是此時典型的武人模樣,對國家、朝廷的認識,僅僅停留在收稅、封官這個層麵。

說白了,在他們眼中,國家、朝廷不過是內部用來分贓的工具。

雖然從某些角度來說,確實是這樣,但當國家、朝廷隻有這個功能後,那就是天下的災難,所有人的災難。

張鉊與符彥卿談論過對於國家、朝廷的設想。

對張鉊提出的對內立國以仁,立法以寬,忠信為本,以禮為導引,教百姓向善。使武將不敢以力枉法,文臣不敢以權徇私,令四民各安,天下為和。

對外則以禮法為甲胃,以文華為乾戈,強中國而控四方,如周天子故事,夏君夷民,尊周禮而各有不同。

張鉊的這些設想,讓符彥卿聽的心潮澎湃,如同拉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以至於激動的當場潸然淚下,恨不能晚生二十年,以追隨聖主。

這種超越了現實物質,在精神層麵的極大震撼,根本不是劉知遠那老一套封官許願所能撼動的。

所以對於劉知遠打出的糖衣炮彈,符彥卿照單全收,一邊虛與委蛇,一邊清查符家和貝州內部的不安定因素。

等劉知遠反應過來時,貝州城內與他有所勾連的人,基本都被連根拔起了,馮暉和羅善德也率軍八千,來到貝州西南十餘裡處下寨了。

劉知遠這才知道上了當,狂怒的他立刻命令河東軍準備攻城,但是到了此刻,一切都已經晚了。

先是為他控製吐穀渾騎兵的同母異父弟慕容彥超來報,發現大隊騎兵穿過貝州往北去的痕跡。

而且慕容彥超手下的探馬,無法越過武邑到武強這一帶,繼續北上去查看。

河東軍上下大驚,都認為是周軍騎兵已經提前穿過貝州去打契丹人了,劉知遠甚至都做好放棄貝州,從清河退往他掌控牢固的邢州巨鹿縣一帶。

但緊接著,第二個消息傳來,郭威在合漳穀口大敗,折損了六千多兵馬。

而擊敗他的正是打著黃羅傘蓋和鑲銀邊三辰旗的周軍主力,最少有四萬之眾,周軍名將閻晉、張昭忠、張昭就、張昭駿等都在。

這下,本來差點想要退守巨鹿一線的河東軍又平靜下來了。

因為按照他們對張周武力的推算,核心的精銳,也就是五萬上下。

此時合漳穀口出現了黃羅傘蓋,周國名將出現了一堆,還輕鬆擊敗了郭威的兩萬多人,那麼在合漳穀口的,肯定就是周國主力。

如果周國主力在合漳穀口,那穿過貝州而去的,就不會是主力,應該是去遲滯契丹南下的少量精騎,至多不會超過一萬騎。

第二日,更加準確的信息傳來,郭威在合漳穀口被擊敗後,無法在漳河沿岸立足。

於是命郭謹率三千精銳,火速入了滏陽固守,自己則率萬餘士兵,沿著漳河往上,一直退到了河東的涉縣,這才穩住腳跟。

涉縣位於漳河分支清漳河畔,郭威將合漳的物資轉運到了涉縣,於是這裡就成了囤積河東軍一半軍需的大本營。

河東軍用來控製漳河的滏陽則成為了一座孤城,涉縣通往滏陽的漳水,也徹底被周軍掌握。

這下就把劉知遠給坑慘了,逼得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因為此時從黃河北上到幽州,就隻有兩條路可走,即漳水與永濟渠。

滏陽是河東軍卡住漳水的關鍵點,貝州州城清河縣則是控扼永濟渠的重要樞紐。

如今章滏陽被圍,貝州州城清河也沒拿下,以劉知遠的軍力,勢必就隻能保住一方。

王峻和蘇逢吉都力勸劉知遠當機立斷,離開貝州清河,往西退走邢、洺二州,隨後南下解滏陽之圍,力保河東涉縣到相州滏陽一帶無憂。

因為漳水發源自河東,實際上是河東軍的生命線,而貝州雖然也重要,但不過是河東軍進取的必克之地。

也就是說,滏陽和漳水是河東軍的生命線,貝州和永濟渠則是事業線。

拿不下貝州,雖然極為被動,但也不會立刻就敗亡,或許還有機會和轉機。

但是沒了滏陽,控製不住漳水,整個河東軍的補給立刻就會成為大問題。

此時的河北,年年戰亂,根本供應不起五六萬大軍所需,除非劉知遠對相州以北,恒州以南的河北土豪下死手,用他們的錢糧來保證大軍供給。

但真要那樣,肯定會把這些還支持河東軍的土豪推到周國那一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保住滏陽,采取守勢與周軍拉扯,成可徐圖南下,不成還能退回河東。

不過,這個正確意見到了劉知遠這又卡住了,一連兩日都沒有決斷,王峻急得不行,隻能單人趁夜前往見劉知遠。

王峻見劉知遠的時候,時間頗晚,劉知遠都準備睡下了。

王峻走上前去,拉住劉知遠的袖子低聲輕喝道“大王欲陷此四萬將士於死地乎?”

劉知遠也沒了往日的威嚴,任由王峻扯住袖子,無奈的坐到床邊,他沒有回答王峻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的說起了彆的。

“自某家從行伍以來,越三十年矣,安能不知此刻危急?

但某已五十有二,腿有疾痛行不得快,若遇雷雨陰濕之天,渾身舊創痛如槍紮。

今為出兵,河東天高三尺,民怨沸騰,此刻還能有如此局麵,皆因天下人都在觀望,以為某有入主中原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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