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更加簡潔和易製作,一直到南宋都在用,是兩宋,特彆是北宋河北各鎮對抗遼國騎兵的法寶。
張鉊聽聞符彥卿到,也趕緊把他請了進來,符彥卿臉上也是笑容滿麵。
因為他賭對了,張鉊果然是可以一統天下的雄主,兩萬騎輕鬆打崩了契丹四萬騎,又一次陣斬契丹皇帝,至此,契丹人的威脅,基本可以說完全解除了。
“聖人可是要逼降河東軍?臣在河東,也還有些薄麵,願為聖人溝通,如今他們窮途末路,想來也早有自知之明。”
張鉊理解符彥卿的心情,終是河東、代北從出身,肯定不願意看到河東、代北武人集團徹底走到末路。
況且河東表裡山河,若是逼急了據山川自守,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平定的。
符彥卿看張鉊一直沒下令渡河決戰,以為他是存了攻心為上,陣戰為下的策略。
不過張鉊緩緩搖了搖頭,他還不想現在招降河東、代北集團的武人。
這些家夥彆看現在似乎進入了末路,但他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快兩百年的驕橫,絕不可能因為一次簡單的進入絕境就消退了。
按此時武人的德行,招降可以說是下下策,是確實沒其他辦法後的辦法。
假如張鉊在此刻招降了他們,他們會認為張鉊不過就是有錢、有甲、有好馬而已,絕對不會太服氣。
現在招降,不過是把大決戰變成了一次又一次小規模的征討戰而已。
隻有當張鉊以雷霆手段打服了這些人,把他們殺的死傷慘重以後,他們反倒會恍然大悟般的過來抱大腿,一副大哥你打我打的好狠,原來你才是天下第一狠人的感慨。
聯想到日本正處於平安中後期,再過一兩百年就會產生第一個幕府鐮倉幕府,張鉊很懷疑日本武士的那個狗德行,就是跟這時候五代武人學的。
所以張鉊決定還是先打,河東武人確實要招降,但不是現在,而是他們已經跪在地上之後的事情。
而且從現實來說,在這個生產力並不是特彆發達的時代,兼並戰爭,實際上就是將彆人的蛋糕搶過來,自己吃最大的一塊,剩下分給手下小弟們的集體活動。
要是河東武人儘皆招降了,張鉊自己手下軍將的良田、財貨、美人、官帽子從哪來?
這些人跟著自己跑了大半個河北,馬上就可以立大功了,你現在突然說決戰不打了,誰心裡也會不舒服。
所以還是得打,打死一批再收服一批,最後把其中的核心,遷到東京才能真正穩定河東。
於是張聖人沉吟了片刻,看著符彥卿說道“河東武人,虎狼也!他們跟著武帝、莊廟、明廟乃至石敬瑭享儘了富貴,安能輕易屈服?隻有讓虎落平陽,變狼為犬,方能儘其用。”
符彥卿於是知道了張鉊的心思,也轉而不在談論這些事情,而是與張鉊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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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鉊不動,但劉知遠不行,而且就在這幾天,劉知遠還遇到了大麻煩,他在急匆匆的撤退途中,感染了風寒,生病了。
可彆小看感染風寒,在後世就是幾片藥的事,但在此時,卻是一個有些麻煩的病症,不好好休養的話,那是可以要命的。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風寒感冒正是如此,隻要染上了,這病就是一個不斷加強的過程,而且能綿延十天半月不消退。
對於劉知遠這樣的老人,這樣在年輕時期落下了病根的老人尤其可怕。
劉知遠隻病了兩天,就覺得胸口如同火燒,頭上昏昏沉沉,身體畏寒疲倦,且不斷在加重中。
他隻能趕緊調同父弟劉崇的長子劉贇,入內為親衛都指揮使,以防病情外泄。
但這玩意,你越是瞞,放到越是容易傳的到處都是,隻封鎖了兩天,外邊就在傳劉知遠病入膏肓了。
於是劉知遠隻能強打起精神出來主持軍議。
雞澤縣衙中,河東眾將看到劉知遠一臉嚴肅的出來,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隻有王峻心裡不停的打鼓。
如今已是五月,劉知遠還穿的這麼臃腫,雖說他自稱確有點微恙,但是一點微恙就隔絕內外,不敢隨意公布,顯然並不像說的這麼輕鬆。
今天的軍議,多了一個新麵孔,那就是從滏陽城突圍出來的王景崇。
此人也算是相當驍悍了,半夜率十餘人槌而下,硬是衝破了閻晉布下的三道封鎖網,跑到了劉知遠這邊報信。
“大王,周將閻晉為帥,督三萬兵馬四麵圍攻,三日前還用河西妖火崩裂了滏陽南城,幸得郭衙內率軍拚死阻攔,才擊退了周軍。
如今城中糧草雖然還充裕,但兵不過四千,將士們日夜奮戰,不少人數個日夜未能合眼,疲弊之極,情況危在旦夕啊!”
郭威被劉知遠任命為了相州彰德軍節度使和鄴都留守,郭榮當然就是彰德軍衙內馬步都指揮使,所以也被稱為郭衙內。
此次守滏陽,看似是以郭謹為首,但實際上郭謹在鄜州保大軍節度使任上被陰正奇(陰鷂子)趕走後,就沒了本部兵馬。
他根本指揮不動郭威的彰德軍,所以滏陽守城的指揮官,肯定是郭榮。
劉知遠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原本還擔心郭榮在張鉊手下為將了年餘,說不好會賣了滏陽城,但現在看來,是值得信任的。
不過欣慰歸欣慰,現在滏陽情勢之危急,並不是他欣慰就能解決的,必須要想辦法解滏陽之圍。
而解滏陽之圍的最好辦法,當然是直接派兵去。
可是他現在手裡也就四萬餘人,派少了不管用,派多了,漳水對麵的周軍肯定要來攻打。
那麼現在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先擊敗河對麵的周軍,再南下解滏陽之圍。
正在此時,探馬來報,武節軍指揮使史弘肇押著大量糧草軍械,自涉縣來了。
涉縣到雞澤縣大約有三百餘裡,看來郭威是接到劉知遠的命令,就派了史弘肇率軍東來。
此次史弘肇除了押解了大量的輜重,還帶來了武節軍和一部分奉國軍,共四千餘人,這樣一來,劉知遠部實力加強到了接近五萬人。
人多了,消耗也大了,但總是好事情,劉知遠頓時覺得身上的冷痛似乎都好了點,而此時,下麵的兵將也開始鼓噪。
此次距劉知遠從河東出兵,已經超過了五個月,大部分兵將連上元節都沒在家裡過,腳板噗噗的從河東太原跑到了河北恒州,再從恒州跑到貝州,現在又來到了邢州。
也是轉戰幾千裡啊!現在很多人不願意跑了,隻想著痛快跟周軍大戰一場,活了就享受富貴,死了就是命裡該死於此處。
這是典型的五代牙兵思想,打贏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銀錢小娘管夠,輸了就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下輩子再繼續。
誰耐煩什麼守城?什麼對峙?怎麼及得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來的痛快?
劉知遠這下犯了難,倒不是他不願意現在就打,關鍵是對麵的周軍他們不過來啊?
趕路趕的滿腔怨氣,又在合漳穀口死了弟弟的史弘肇,直接跳出來對劉知遠說道。
“那咱就拔營後退三裡,把地方給周人空出來,他們這要是還不敢渡漳水的話,紹明天子也彆帶兵打仗了。”
蘇逢吉很想對著史弘肇翻白眼,哪有這樣傻乎乎讓出天險的,不過他不會開口,因為史弘肇最是不待見文人,他要敢開口,絕對會被逮住噴,
不過讓蘇逢吉沒想到的是,史弘肇這麼一提議,屋內的兵將們竟然轟然叫好。
連劉知遠都有些意動,慕容彥超更是怪叫道“咱老子就後退個三裡,然後趁周軍渡河一半,某家親率河東健兒以雷霆之勢,猛擊周軍,他們一半人尚在水中,必敗無疑!”
王峻禁不住有些愕然,這一仗沒打,就被追的狼奔豕突就夠慘的了,現在又來個半渡而擊,是不是有些太不吉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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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軍的動作,立刻就被山豬兒羅善德彙報給了張鉊。
河東軍退寨三裡有餘,還在漳水邊大聲辱罵周軍為軟蛋,這都不敢渡河。
張鉊忍不住扣了扣腦袋,捏媽媽的,老子還在想法怎麼過河呢,你這就直接給台階了?
“大人,河東賊看似開門揖盜,但定然是存了半渡而擊的心思,兒臣請以右羽林衛本部為先鋒先過河,掩護大軍。”
李存惠正百無聊賴,一聽說有仗可打,立刻就跳了出來。
“聖人,我銀槍都六百重甲士早就盼望著立功殺敵了,壽昌郡公右羽林衛是馬上驍銳,用來步戰,豈不浪費,老臣請先渡河!”
馮暉一路來,什麼功勞都沒撈著,也趕緊出來請命。
“聖人,我神威鎮一直為大軍前驅,當為先鋒過河!”
送信來的神威鎮左營指揮使薛懷讓一看先鋒的差事要沒了,也趕緊請命。
緊接著眾將都爭搶了起來,張鉊擺了擺手,這些家夥都是看河東集團行情不行了,想上去撿便宜的。
這可要不得,河東軍現在隻是處於劣勢,但可沒有戰敗呢,現在把河東軍當軟柿子,顯然不合適。
“眾將稍安,再晾劉知遠一日,等後日,朕自有安排!”
眾人聽張鉊這麼說,頓時就了然了,因為昨日憾山都步軍左右統軍張昭忠與張昭就率三千精銳步卒趕到了,皇帝還是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用上他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