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這是慕容信長還是織田信長?_瀚海唐兒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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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這是慕容信長還是織田信長?(1 / 2)

瀚海唐兒歸!

幽州,作為共和國的首都,在後世人眼中,當然要算一等一的大城市,但是在此時,幽州並不是什麼大城市。

此時的幽州,還沒有元明清三代中央王朝首都那樣的華麗光環,反而因為是安祿山造反之地,而得了個燕賊的稱號,弄的有點聲名狼藉。

當然,此時的幽州,沒有紫禁城,沒有天安門和也沒有地安門,也沒有那個讓哥哥們聞風喪膽的朝陽社區。

此時的幽州城,隻有耶律阮在安祿山的東平郡王府上擴建的一個積慶宮。

整個幽州城,就坐落在後世北京的西城區法源寺到白雲觀這一帶。

張鉊推測,此城估計隻有後世北京宣武區一半大小,彆說跟太原這樣的城市比了,比此時的鄴城都要小一些,跟雲州差不多大。

不過有一點,自從唐末以來,大唐朝廷丟掉了遼東、遼西的領土之後,幽州的戰略位置,倒是越來越重要了,到此時,幾乎成了可以單防契丹的存在。

張鉊從幽州南門入城的時候,隻見不少人看著張鉊的入城的車架,麵露恐懼和憤慨之色。

這恐懼好理解,幽州人不知道他張鉊是個什麼脾性,萬一比契丹人還殘暴呢?

更何況,耶律德光、耶律阮這對叔侄,可沒少潑我張聖人的臟水。

紹明天子的蕃賊稱號,可不比契丹皇帝的北虜稱號名聲好上多少。

隻是這憤慨,那就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張鉊也沒打算找人問,還是先入宮再說。

高行周也從媯州回來迎接了,媯州就是後世的北京的懷來、延慶一帶,當然管轄範圍可是很大的,河北的涿州、宣化、張家口等都屬於媯州的管轄。

高行周能回來迎接的原因,也還是因為折從遠攻下了雲州,媯州方麵的外敵壓力,幾乎就都沒有了。

高行周收攬了一些山北的土豪,穩定了當地的局勢,也就顛顛的跑了回來。

他與慕容信長等人,早就在積慶宮等著了,慕容信長手裡拿著清單,一一給張鉊報數。

積慶宮中的錦緞、布帛、金器、銀器、書畫、瓷器甚至銅錢等,都登記在冊絲毫未動。

宮中尚有美貌宮人二百餘,不單有漢人,還有契丹人、渤海人甚至阻卜人和女真人。

隻是等到張鉊來的時候,好些美貌宮人都差點被餓死了。

因為慕容信長封鎖了積慶宮,沒有讓任何人進去,也不讓人出來。

吃食每日倒是有供應,可是宮內已經失去了秩序,加之宮人間也有小團體和恩怨,竟然形成了弱肉強食般的叢林法則。

力氣小的,平日裡美貌被人妒忌的,不招人喜歡的,真真是被餓的都脫形了。

看不出來,慕容信長這小子,還挺狠心啊!

張鉊之心理感歎了一句,不過隨即他就想起了進城時幽州人憤慨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慕容信長問道。

“趙延壽的後事,處理的如何?”

慕容信長彎腰回答道“趙延壽罪大惡極,兒臣將他屍身裹了,就在法源寺外挖了個坑。”

張鉊狠狠瞪了慕容信長一眼,有些惱火的哼道“一天天正事不乾,就他媽想些有的沒的。”

這哪是慕容信長心狠,這小子是在自汙啊!

錦衣親衛早就滲透到了幽州,張鉊當然知道趙延壽在幽州百姓中是個什麼形象。

在張周,趙延壽是投靠契丹的無恥漢奸,但是在幽州等盧龍軍六州百姓眼中,趙延壽是跟他們一樣,被中原朝廷出賣給契丹的可憐人。

幽州百姓生活在契丹的殘酷壓迫中,把趙延壽當成了懷念以前相對美滿生活的化身,因此對趙延壽感情很深。

張鉊同意殺趙延壽,是因為於情於理,於民族感情於律法,趙延壽都該死,但殺了,還是要給予他應有的體麵。

就這麼挖個坑跟葬條死狗一樣,棺槨都不給直接埋了,難怪幽州百姓神情中帶著憤慨

而慕容信長就是要幽州百姓恨他,這樣才能對衝掉他入幽州的功績,讓他看起來沒那麼位高權重。

張鉊氣衝衝的往宮內走去,走了兩步又倒回來看著慕容信長喝道。

“讓這些宮人好好休養幾天,把她們喂的白白胖胖的後,漢人女子有家可歸的,立刻放歸。

契丹、女真、渤海、阻卜等族美人,都賜給有功將士為妻子。

高卿立刻行使北平府範陽軍節度使的職權。

你這逆子,現在給我進來!”

張鉊氣壞了,連準備的入城儀式,都給忘了。

慕容信長第一次見張鉊這麼生氣,也灰頭土臉的跟著進去了,隻留下一眾官員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安排好的儀式還辦不辦?

李聖天樂了!彆人怕張鉊的雷霆之怒,他可不怕,相反他還有些幸災樂禍的。

想當初張鉊在他麾下的時候,與慕容信長如出一轍,還幫著曹元猩不讓他多收美人,可沒少氣得李聖天頭昏腦漲的。

他直接先喊住了要去安排宮人的金山宮使,也就是張鉊身邊的內侍大太監。

“這裡的最美貌的契丹宮人給我留十個,孤要賞賜勇士。”

彆人說這話,那肯定不行,李聖天說,金山宮使一頓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立刻照辦。

這位爺彆看長著一張胡人的臉,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形同太上皇一般。

隨後李聖天看著中書侍郎、王翼司掌書記劉濤和中書知製誥李昉。

“德潤,李明遠,愣著乾什麼?這可是收複燕雲的輝煌時刻。

命文武將官置金玉銀鞍,著錦緞華服,騎高頭大馬,三軍披甲持銳,誇耀武功,當使幽州百姓,再曉王師無敵。”

說罷,李聖天樂嗬嗬的帶著他的於闐武士,也參與到了誇功巡街的活動中。

張鉊不是很重視這個,但他李聖天可重視了,正好真龍不在,我李阿舅也過過癮。

積慶宮中,張鉊大發雷霆,把一眾內侍、侍衛都給趕了出去,隻留下慕容信長跟他兩人,而慕容信長早就一膝蓋跪到了地上。

“大人還請息怒,不要氣壞了身體。”

張鉊來回走動兩步,用手指著慕容信長喝道“趙延壽固然罪該萬死,那他也是某的姻親,殺就殺了,他該死,可是死了還不給體麵,你要讓天下人怎麼看某?”

喝罵完畢,慕容信長還未說話,張鉊又猛然醒悟了。

“不對!你慕容信長心思這麼細膩,肯定不會做這種陷某於不義的事情。

嗯,剛在宮門口,你是故意說明將趙延壽草草下葬,為的就是讓某清楚知道後馬上補救。”

說完,張鉊真是又氣又覺得有些許安慰,他無語的看著慕容信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慕容信長抬起頭,腦袋連點直點的,“兒臣不管如何,絕不敢汙大人的名聲。”

張鉊稍微冷靜了些,“這是你母親教你如此乾的吧?不然以你的個性,趙延壽是你的連襟,你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

慕容信長愕然,半晌才說話,“大人如何知道的?”

張鉊冷哼了一聲,這一股濃鬱的曹三娘子出品的味道都嗆到嗓子眼了,還能不知道?

“那你母親一定還拿了王翦伐楚的例子給你舉例,是吧?”

這個時代,雖然資治通鑒還沒出現,但王翦伐楚以前自汙的事件,讀了史書的人還是知道的,慕容信長聽完則更加愕然。

因為事情確實如此,他走的時候,母親確實跟他講了王翦伐楚自汙的故事,還勸他多收珍寶美人,來向張鉊表明誌向。

張鉊一看慕容信長的表情,立刻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抓起座位邊一本書,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去,邊砸還邊罵。

“平素叫汝讀書明智,你就偏讀一些遊俠刺客列傳,要麼就去讀冠軍侯、李衛公傳記,兵法六韜之類,彆的是一點都不學。

你他媽的是王翦嗎?王翦是秦國宗室嗎?你學他自汙乾什麼?

王翦隻是一虎臣,他自汙之後,彆人就知道了他的誌向,野心家就不會去投靠,可是你朕的兒子,你是北齊的高長恭啊!

你看高長恭自汙有效果嗎?他是宗室,皇帝要猜忌他,他除非把自己的腦袋砍掉,不然高韋照樣要猜忌他。”

張鉊越罵越氣,心裡也有些感慨,這歸義軍雖然是西北漢兒的一杆旗,但是由於地處極偏,武力值尚可,但文化上還是差了些,這些年湧現出來的敦煌健兒,大多都有這樣的毛病。

就連曹三娘子這樣的聰明人也一樣,她的聰明也其實是天賦,而來自於後天的修煉還是太少了些。

一個宗室,去學王翦那樣的臣子自汙,也是想的出來。

慕容信長徹底有些懵圈了,彆看好大兒已經二十八歲,又交遊廣闊,還戰力強橫,重情重義,怎麼看都已經是個虎踞龍盤的主。

但實際上,這位虎踞龍盤好大兒內心的精神支柱,是來自母親曹三娘子。

他幼年喪父,還沒懂事父親就沒了,從出生到成長,一切事情都是強勢母親包辦的。

他這一切的人設,包括如何交朋友乃至騎馬射箭,也都是在母親的影響下完成的。

在慕容信長心裡,母親是算無遺策的,包括十二年前,母親突然對十六歲,已經可以算成人的他,說要嫁人的時候,慕容信長用離家出走來抗議過,但最後都同意了母親的決定。

因為曹三娘子隻需對慕容信長說,說她為信長兒找到了一個絕對靠譜的父親和未來依靠,慕容信長的一切理想都可以依托著這個父親得以實現。

哪怕慕容信長糾結再三,最後也還是選擇了相信,因為母親從來就算無遺策。

可是,今天,他這個篤信的定律被張鉊打破了,心裡一下就變得有些無所適從起來,他茫然看著張鉊,問出了心底最真切的問題。

“大人如此說,可是兒臣究竟該怎麼辦?兒臣這些年立了不少功勳,也有很多人追隨。

可是這其中很多人,追隨的不單是兒臣驍勇無敵的名聲,很多人是把兒臣當成了後朝明宗李嗣源,當成了末帝李從珂。

甚至有人建議兒臣陰開幕府,收攏人才,為未來做準備。

十九姨母肯定都感覺到了什麼,她對兒臣都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

張鉊嘴角一抽,這些狗入的野心家!

其實張聖人也感覺到了,很有些不如意的人,特彆是那些失去了權力的舊日河東、代北武人派,他們個個都在心裡把慕容信長當成了李嗣源。

現成的例子明擺著的,雖然李存勖與李嗣源不是張鉊和慕容信長這樣的父子關係,但卻過於有些神似了。

現在的張鉊,跟當初剛剛入洛的李存勖簡直一模一樣的。

兩人都以恢複大唐盛世為己任,也都手握無敵親軍,本身極為善戰。

李存勖天下四分尤其三,張鉊也快了,兩人也都致力於削平藩鎮之權力。

李存勖暴打了宿敵朱梁,張鉊也暴打了宿敵耶律德光,李存勖滅了桀燕劉氏父子,張鉊也滅了河東劉氏。

兩人還一樣暴打了契丹。

慕容信長又與李嗣源極度相似,驍勇無敵,交遊廣闊,深受軍中武人喜愛,背後還同樣有豐厚的助力。

李嗣源是靠李從珂等義子悍將,慕容信長則是靠母親曹三娘子和妻子後唐永樂公主。

張鉊沉吟了片刻,從現在來看,慕容信長應該沒有起過任何的心思,投靠他的野心家應該也不多。

因為張鉊手下的元從派、東歸派和涼蘭六穀派的實力太強大了,甚至當初的李存勖都沒有這麼忠心耿耿的基本盤。

隻要元從派、東歸派和涼蘭六穀派還被張鉊掌握,他的權力就穩如泰山。

而且張鉊與李存勖最大的不一樣,是李存勖的權力是來自父祖兩代人的積攢,李亞子跟孫十萬是一樣的權二代,隻是李亞子比孫十萬前期更出色,後期也更慘而已。

但張鉊不是,他的每一點實力,都是自己積攢起來的,掌控力和威望,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慕容信長還能如此坦然的出來說出來,就證明他完全沒有其他想法,還是張聖人的好大兒。

投靠他的野心家,肯定也還沒上位,還做不到哪怕影響慕容信長一點點的心思。

“永樂,有沒有表達過類似的想法?”

張鉊極為艱難的問出了他最害怕的問題,曹三娘子他不擔心,因為三娘子不會這麼乾,也不會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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