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開國大帝的責任_瀚海唐兒歸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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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開國大帝的責任(1 / 2)

瀚海唐兒歸!

未央宮中,張鉊與裴遠的談話還在繼續。

這兩人,一個怕自己身上的法王標簽,會被天下人誤解為,是要將六法宗從河西推向全國。

既要做俗世的主宰,還要做精神上的獨一無二,這種事情彆說在世俗味相當濃厚的中國,哪怕就是在歐洲,既是羅馬帝國皇帝又是羅馬教皇,那也是沒人能辦到的事。

所以,張鉊不自己出麵改佛了,免得被天下人反對。

另一個則更覺得自己要謹慎,因為他所做的,是代君弄險。

這玩意可不好操作,畢竟晁錯的例子在前。

晁錯父親那句‘劉氏當安,晁氏危矣!’可是千百年來為人臣子最害怕的事。

裴遠小心翼翼的看了張鉊一眼,他心裡很清楚,真要是自己把這件事弄的天下板蕩不可收拾之後。

他麵前這位跟他恩猶父子,義同兄弟的皇帝,會立刻毫不猶豫的把他推出去,去平息天下人的怒火,就像當年漢景帝把晁錯推出去一樣。

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要是裴遠以己度人思考了一下,要是他在張鉊的位置,肯定是能做得出來這件事的,想來脾性跟他差不多的張鉊,也是能乾的出來。

當然,今日的佛門是沒有昔年先漢劉氏諸侯那樣強大的力量,他們的攻擊,更多的是從文字上的精神攻擊,或許不會走到玄武門下挨一刀那一步。

可偏偏,裴遠這種儒士,不怎麼怕刀斧加身,在投靠張鉊之前,裴遠可沒少被人用刀劍架在脖子上過。

他怕什麼?他怕事情搞砸了,丹青之上給他重重記上一筆,把他裴遠裴玉英,描寫成辦砸了事的無能之輩。

無能,是裴遠這輩子最害怕的詞。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裴遠斟酌了一下詞語,才緩緩對張鉊說道。

“從朝廷來說,聖人所說的改革佛門,是從經濟和風俗的角度來考慮的。

佛門收天下之金鑄造佛像,相當不妥,至於毀身布施更是惡習,確實要予以改變革新。

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佛門自先漢末新莽時期傳入以來,已曆時千年,其與我中國文華糾纏至今。

幾經碰撞,幾度交融,業已被我兼包並蓄,若要改革,牽連就不止是朝堂內外了,還會影響到五嶽山川。”

角度,經濟等詞,都是張鉊帶過來的,現在張周朝廷上的官員,也能很熟練運用這些新詞了,五嶽山川則是裴遠用來暗示朝廷內外的知識分子。

張鉊想了一下,裴遠所說,也確實有道理。

若要提到中國曆史上遇到的文化挑戰的話,西方列強堅船利炮帶來的歐洲科學隻是第二次。

第一次正是佛法西來,印度文化通過佛門傳到中土之後,帶來的劇烈衝擊。

這個衝擊,遠比後世人以為的要劇烈,要凶猛,甚至要超過第二次。

因為第二次的衝擊,隻是在生活上相對改變了中國人,但未能真正衝擊到中國文化的最內核。

它甚至連祖先崇拜,這個最外在的中華文化體現都沒能擊倒。

但是挾裹著沙門思潮的佛教西來,對中國文化卻造成了直達內核的衝擊。

比如在佛教西來之前,中國文化中是沒有地獄天堂之概念的,古中國文化認為人死之後,靈魂都會去泰山。

但在佛教到來之後,天堂地獄、福報、惡果、來世、因果等,才開始出現在中國人的思想中。

對於相對缺少邏輯思維的古中國思想來說,佛門的思辨思想,無異於是一場思想界大地震,曆代文人多喜歡跟僧侶交往,就是在接受思想的碰撞。

至於其他表象方麵的繪畫、音樂、建築等等,更是隨處可見。

曆史上,中國文化對佛教文化去其糟泊取其精華,就是在唐末宋初完成的。

影響中國後世深遠的宋明理學,實際上就是中國文化徹底吸納了佛門思想後,方才產生的。

這是中國文化在受到佛教文化劇烈衝擊之後,作為本源的中華文化,以儒學為具體表現形式,開始的一場文化再創新或者叫做複興的時代。

這是古典中國的一個重要分割線,這股文化大勢,自安史之亂後就開始湧動,到宋初三先生和北宋五子之後,方才趨於穩定。

張鉊痛苦的呻吟一聲,他抱住腦袋,儘量彆讓自己去胡思亂想。

他隻是一個喜歡玩刀劍弓弩的屌絲,隻是一個喜歡搜尋曆史文化來裝嗶和恰飯的普通人啊!

為什麼要一頭撞上這個大變革的時代?

要是如同趙大、趙二一樣啥也不知道,心裡就沒這麼多負擔了。

可張鉊已經看見了這條脈絡,內心的壓力,可想而知。

成則福澤千年,敗者貽害子孫。

裴遠欣慰又同情的看了皇帝一眼,對皇帝的失態,他一點也不意外。

欣慰是張鉊一點就透,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如此痛苦,正是一位胸懷天下君王該有的體會。

不如此痛苦,那麼最多也就不過是個朱全忠、李存勖那樣的君上,稱不上五百年一出的聖人。

同情,是因為當張鉊明白這些之後,就不會再如同把這些事都甩給裴遠,君臣相得嘛!自然要互相分擔。

而在張鉊頭痛的時候,裴遠忽然就覺得輕鬆了一些。

“聖人,臣能幫助聖人在朝廷、風俗方麵,解決佛門的問題。

但是在五嶽山川、六家九流方麵就需要再選一位有影響力的大臣輔助了。”

裴遠用的是輔助,這是表明改革佛門這件事,還是要以他為主的,皇帝如此厚待他,要是還想避重就輕,那就不是人臣所為了。

張鉊想了片刻,隨後緩緩搖了搖頭,中原自宋明之後愈加保守,風氣之變換,並不全是宋明理學的原因。

或者說,宋明儒學之所以變得保守,實際上是大環境趨於保守的情況下,被催生出來的。

而風氣愈發保守,就是因為北宋重文輕武,自己把自己的一條腿給打瘸了。

一個瘸子,還是個周圍圍了一圈爛人的有錢瘸子,能不保守嘛。

其實也隻有保守一點,才好守住基本盤,北宋不是漢唐,以它的軍事實力,要是不保守一下,是無法立穩腳跟的。

“玉英覺得,誰可以為輔助你完成此事?”張鉊低聲問道。

他所說的‘此事’此時已經不但是改革佛門了,還有如何處理儒學複興之事,更是為以後的儒學發展,定下一個寬泛的大方向。

裴遠也很敏感,一下就從張鉊的話裡聽到了彆的東西。

他有些吃驚的看著張鉊,不明白張鉊怎麼對儒士,好像有一股澹澹的抵觸,似乎是怕儒士們搞出什麼很可怕的事情一樣。

裴遠當然想不到幾十年後國家‘跛腳’後,儒士們對於武夫的反攻倒算有多麼的酷烈。

武夫以刀把子物理上絕人性命,文士則發動精神攻擊,在一切層麵將武夫們徹底打入了深淵之中。

所以裴遠隻是吃驚,並未想的很多,聽到張鉊問,立刻就回答道“參知政事、吏部尚書馮道,肩負天下文望,可為輔助。

其餘如翰林學士、崇文院學士孫光憲,翰林學士、中書待詔元恒、王仁裕、鄧洵美、孟賓於等皆有文名。

臣還聽說,錢越邱光庭,孟蜀歐陽炯等人,也甚有才學。

若聖人能授權臣,將此等天下文士都召到神都洛陽,一麵完成為大朝、朱梁、後朝修國史,南平、南楚、孟蜀修地方誌,以及完成天下圖書的彙集甄彆的與精選。

一麵可以討論佛、道、大秦法、大食法、摩尼諸教可取之處,論儒、法、墨、道、名、陰陽六家之得失。

自大朝衰亡及至本朝興盛,尚未有天下人全麵反思大朝之所以興盛,又為何衰亡。

聖人若能促成此舉,那就是天下至興盛之事,尚未歸附者如南唐、錢越將可傳檄而定!”

傳檄而定誇張了,但肯定可以極大削減天下其他未臣服勢力的抵抗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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