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當朝國丈,也是我曹家之主,不如振臂一呼,帶著曹氏等老歸義軍子弟,東出潼關,以清君側!”
曹元忠心裡一涼,最可怕的情況出現了,他猛的一揮手,直接甩脫了曹仁尊的抓扯。
隨後當胸一腳,把老頭子踹的在地上翻了個跟頭,拔腿就往門口跑去。
‘嗆’的一聲清響,一把橫刀橫在了曹元忠逃跑的路上。
一員外袍內穿環鎖鎧,臉上、身上、刀刃上都還有新鮮血跡的壯漢,攔住了曹元忠。
“二十一郎,你你怎麼能跟他們攪合在一起,為什麼啊?”
曹元忠看著攔住他的人,直接就傻了,不,應該是直接就破防了。
因為這位曹二十一郎曹延存,是曹家延字輩中能力非常頂尖的存在,允文允武。
曹元忠也對他最為看重,覺得他是最有可能短則五年,長則十年以後,成為曹家在朝堂中頂梁柱的。
曹延存攔住了曹元忠後,倒是沒對他怎麼樣,隻是眼睛紅紅的盯著曹元忠。
“三叔還問某為什麼?那某倒是要問問三叔,崔虎心、杜赤心、郭榮那樣的外人都能外出為府帥,某曹二十一為什麼就做不得一任府帥?
征馬楚、征蜀中,某都是拚了命去搏殺,鎮綿州時,如此繁華大邑某一文不取,為何三叔還要攔著某的上升之路?”
府帥這個詞,是民間對於加了兵馬督監之府尹的稱呼,比如折德願的大同府府尹兼大同府兵馬督監,民間就稱之為府帥。
曹元忠失魂落魄的退了幾步,猛然跌落在一張椅子上,一時間什麼力氣都失去了。
連曹延存這的曹家核心成員都參與進來了,而他一點也不知道,顯然謀劃已久,曹家要完蛋了。
“你殺了延順?”曹元忠痛苦的問道。
曹延存被欲望燒的通紅的眼睛裡,閃現出了幾分愧疚神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某不管說什麼,他都不聽,隻能動手,刀劍無眼。”
曹元忠看著曹延存,淒然慘笑點了點頭,“聖人說,你曹延存看著大公無私,但實則私心太重,欲望過剩,不可驟然外放重任,需得再磨煉磨煉,才能是棟梁。
這是高看你了啊!誰成想,你實際是個被私欲蒙蔽了神智的蠢貨。
如今國家精銳都在聖人手中,你是怎麼敢造反的?根本就不用聖人,隻需要信長兒、存惠兒回來一人,你就等著被剁為肉泥吧。”
聽到曹元忠提及慕容信長,曹延存頓時大怒,因為慕容信長也是曹元德的親外孫。
“好處都被你三房拿去了,咱們其他房連做個府帥都要看你顏色,你還好意思說。
哼!不妨告訴你,聖人回不來了,草原上可不止隻有阻卜豪酋咄撒葛在等著他!”
“狗鼠輩!原來你早有叛逆之心,還敢假托其他,聖人天縱英主,你指望一群草原蠻子,就能困住聖人,做夢吧!”曹元忠破口大罵。
曹延存還待反駁,爬起來的曹仁尊突然攔住了他,“休要跟他再聒噪。”
隨後曹仁尊看著曹元忠,“曹三郎,某再問你最後一句,願不願意跟著某等一起去神都?”
他們不是普通的作亂,看來是想去控製被自己三女兒帶到神都去的皇八子賢載,想來神都應該也有人接應。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肯定是安全了的,曹元忠大大的喘了口氣,力氣突然就恢複了,他衝著曹仁尊招了招手。
曹仁尊大喜,以為曹元忠有些心動,趕緊跑了過去。
結果曹元忠猛地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啪啪啪’就是三個大逼兜。
這曹仁尊本來就矮小,曹元忠則高大健壯,兩人還差了四五歲,曹元忠更是怒極出手。
這一下,三個大逼兜把曹仁尊打的頭暈眼花,口鼻來血,差點沒昏死過去。
曹仁尊哇的一聲慘叫,氣急的他從懷中摸出短刀,就要去紮曹元忠,旁邊的曹延存眼疾手快,立刻抓住曹仁尊拿短刀的手。
“叔翁,乾大事要緊,現在還不能殺他。”
曹仁尊神色變換了幾下,恨恨的收回了手,外麵的喊殺聲也在這時大作,想來是曹仁尊府上的護衛,開始襲擊曹元忠在外院的護衛。
屋內的宴席中,有十幾位曹家子弟拿著桌椅板凳要反抗,他們也是不願跟著曹仁尊等反叛的。
曹元忠欣慰的看過去,不肯跟著反叛的,幾乎都是曹家子弟中的佼佼者,雖然最出色的曹延存當了反賊,但是其他人都還是經受住了考驗。
“都把桌椅放下,曹家以後就沒多少人了,不能全死在這裡,且留性命看他們如何覆滅。”
說完曹元忠看著曹延存,“曹二十一,你總不是想把咱們都殺了吧。”
曹延存把手一拱,“今日為形勢所迫,日後曹家權傾天下的時候,三叔就知道侄兒今天是如何的用心良苦了。隻要諸位血親不再反抗,我曹二十一絕不加害。”
聽到曹延存這麼說,在曹元忠的安撫下,準備反抗的曹家子弟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桌椅板凳。
拿著這玩意,也沒法反抗著了甲,手持利刃的曹延存等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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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防備力量,其實並不怎麼樣,完全對不起他這個京兆長安府的名頭。
這是沒辦法的事,張周實行精兵政策,就注定了不可能在每個城市都囤積大量兵力。特彆長安府這種完全不會受到威脅的城市。
加上上次征討孟蜀的時候,從關中調了大量的兵力出去,伐蜀成功後,回來的不足三成。
同時張鉊去涼州的時候,又把留駐長安的禁軍晉昌鎮兩千餘步騎,給全部帶走。
這就導致京兆長安府現在的軍隊主力是衛所軍,即長安三衛。
而就是這三衛也還不是滿員,其中的精銳還在蜀中鎮守,同時三衛也不是都在長安府,還要撥出一部分,分彆駐守鳳翔府和邠州府。
因此長安城中的防備兵力,隻不過有八百多人,以及臨時征召的一部分巡檢司長征兵,加起來也就是三千五百人。
更可怕的是,控製長安三衛的京兆長安府兵馬督監,就是曹延存。
在將曹元忠等人關入地下密室囚禁後,曹延存立刻就以兵馬督監的身份進入軍營,命令三衛士兵火速集合,準備前往潼關換防。
雖然曹延存沒有兼任關中行省防禦使曹元忠的親筆調兵令,但是他拿到了曹元忠的防禦使大印。
他麾下的三衛指揮使,雖然覺得突然前往潼關換防的命令有些不合常理,但也沒想到身為曹家人,前途無量的曹延存會做叛賊。
是以稍稍猶豫片刻後,就去整頓隊伍出發了。
曹延存之所以要去潼關,是因為在潼關鎮守的渭南府兵馬督監、潼關鎮遏使、昌國鎮總兵,慶陽郡公羅玉兒,已經被曹仁尊說動了。
這羅玉兒的原配病逝以後,續娶了曹元德之女,曹十四娘延瑛,而曹延瑛的三舅索三郎,也參與了曹仁尊的叛亂。
他在半月前以曹延瑛外婆病重為由,將曹延瑛騙到了長安府,隨即就被索三郎軟禁。
然後曹仁尊以曹延瑛以及六個孩子為人質,終於‘勸’動了羅玉兒加入他們的計劃。
目前鎮守潼關的軍隊足足有九千人,其中四千人是羅玉兒統帥的禁軍昌國鎮四千人,其餘五千人則大部分是原本的蜀軍。
他們看著是被征發到潼關戍守,實際上卻是乾著修建潼關要塞和趁著枯水期維修漕渠的任務,日子過得很苦,應該很容易就扇動起來。
而且參與了曹仁尊等陰謀的,還有大量懷念孟昶的蜀中失意舊臣,有了他們,招攬這些昔日的蜀軍就更有把握了。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曹延存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隻要到了潼關,他麾下的長安三衛兵丁發現不對,但也沒有退路。
因為他們跟著自己,無令從長安走到潼關,就已經是死罪了。
士兵或許不會太嚴重,但軍官絕對完蛋,到時候隻要拿出大把銀錢,連哄帶騙加利誘,不難控製。
這樣一來,他手裡就有一萬五千大軍,神都還有內應。
等控製了曹延鼐和張賢載後,就傳檄天下,稱皇後和嫡子張賢景已經被裴遠暗害,他曹延存則是來清君側的。
就裴遠這天怒人怨的搞法,還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