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些老家夥享受一下紅利,利用河西商會的半官方優勢,隨便搞一點轉手貿易或者就在敦煌搞點客棧、騾馬行、銀錢票莊,每年隨便掙個幾萬貫,日子過得不要太安逸。
但是我張聖人還是遠遠低估了人性的貪婪程度,以曹仁尊為首的老家夥們,他們連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都不想做。
他們想做的,是更省事和更能抓住權力的坐地虎生意。
其實張懷慶就對張鉊提起過曹仁尊他們的事情,這位張家祖父級的老家夥雖然能力不強,但是他有個優點,作為張義潮唯一還在世的侄子,他是真把張周看成張家家業的。
所以他寧願把女兒、孫女拿去讓張鉊搞聯姻,順便收個十幾二十萬貫彩禮,也不跟曹仁尊他們瞎搞撈錢。
在西京留守任上的時候,張懷慶就幾次給張鉊秘密上書告狀。
隻是當時張鉊正處於關鍵時期,沒有精力也不能立刻就來解決這個問題,隻能裝聾作啞。
這可把張懷慶嚇壞了,然後他故意瞎搞亂整,最後成功把這個定時炸彈丟到了裴遠的手裡。
裴遠一接手,立刻就開始從各個方麵懟曹仁尊,兩人的關係可以說非常之惡劣。
如果這時候有個人能給曹仁尊做一做分析,他就會發現,他麵對的並不是什麼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謂皇帝很可能回不來,或者回來也來不及,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他麵前看起來光明的未來,實際上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一個張皇帝還沒從東京起駕,就計劃好了的陷阱。
因為不管是老歸義軍還是河西商會,再怎麼瞎搞,那都是皇帝的腹心成員。
哪怕就是張鉊要針對他們,小懲大戒是可以的,不留情麵的斬儘殺絕根本做不到,裡麵牽扯的關係太深了。
張鉊要敢對他們下狠手,整個老歸義軍派,甚至大部分的東歸派和元從派都要被牽連,這是在自毀根基。
除非除非有人自己跳出來,行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張鉊就冒險做了這麼一個局,皇帝直接帶走帝國核心武力,一飆出去就是七八個月沒個音信。
裴遠則瘋了一般,表麵上看似在整治佛門和東京開封府的勳貴,但實際上是拿著大棒,不停的對著河西商會和老歸義軍的頭上敲。
本來曹仁尊等和裴遠的關係就非常惡劣,再一受了這樣的逼迫,加上皇帝確實好像消失了一般,內心的野心再也抑製不住,這場巨大的變亂,就產生了。
這還是曹仁尊見識淺了啊!這位爺雖然做生意,攫取權力還挺會操弄,但都是小聰明。
他也沒看看,自從皇帝出塞以後,馬希廣、高保融、符彥卿、安審琦、折從遠、郭威這樣的人精是多麼的噤若寒蟬。
那裴遠是乾什麼的,從幫著皇帝入涼州,到去中原替皇帝忽悠石敬瑭,再到去朔方給皇帝當內應策反張希崇,他一直都是皇帝身邊,幫皇帝乾臟活的‘黑手套’啊!
其他人一看裴遠權傾朝野,立刻就知道夾起尾巴做人。
連石重貴這樣的蠢貨,在被裴遠陰過一次之後,看到裴遠那張牙舞爪的樣子,都被嚇得天天家門大開,搬了一張胡床天天躺在門口,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石重貴每日的生活起居。
而曹仁尊,竟然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了這個誘餌,還帶著河西商會的老家夥們賭上了全副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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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善寺中,曹仁尊正急的團團轉,因為他已經關押曹元忠整整三天了。
曹元忠可不是一般人,不提他國丈的身份,就是他這關中行省平章兼關中行省防禦使的身份,超過三天不露麵,都是非常惹人注意的。
這三天中,雖然有他派出的曹家小輩,以及在關中行省衙門中做官吏的同黨遮掩,但勢必不能長久的掩蓋。
他感覺最多還能撐兩天,要是潼關的曹延存和羅玉兒再不派兵來控製長安城防,他就撐不住了。
不過曹仁尊倒也不是沒有人可用,他打開禪室的大門,外麵就站著五六位膀大腰圓,臉上帶著疤痕的壯漢。
這些人雖然身著緇衣,但全身都透露出了狠辣的氣質,其中領頭者甚至還有一身小小的內甲,這種內甲,是用布麵鐵甲改製而成的,足以保護上半身不受刀箭槍傷。
看到曹仁尊出來,故意內甲外穿的疤臉壯漢皮笑肉不笑,稍微放低了那麼一點點姿態。
“仁翁,某家大梁和善法大師請您老過去一趟,老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不如您還是想法讓人放開霸橋,讓咱們的人進城來。”
曹仁尊臉色一冷,他知道這些人已經帶了不少亡命之徒潛入到了關中。
但關中,特彆是長安附近的諸多巡檢以及巡檢衙門的兵丁、捕手可不是吃素的,沒有河西商會的掩護,他們可進不了長安。
曹仁尊正要答話,卻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門被突然撞開!
一個黑如碳頭,但是身材雄壯如虎的壯漢,提著兩把熟銅鐧,他看著身穿內甲的疤臉和尚,懶洋洋的說道。
“田舍奴,就你還想進長安?現在跪下磕頭,耶耶或許能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