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策和寶鼎公主張祺琬幾乎是同時到的,因為徐州變亂的消息,是趙匡讚的心腹部曲冒死衝出送來的,作為部曲,肯定是要先通知主母寶鼎公主。
是以雖然寶鼎公主在府中哭昏死過去一次之後才出門,郭天策也還是比她晚到了一會。
崇文殿中,寶鼎公主見到皇後曹延禧,隻喊了一聲母親,就冬的一聲昏死在了大殿之上,曹延禧也被驚的連退兩步。
侯益隻知道王峻找過他,要他一起起事,其他什麼也不知道。
所以曹延禧也隻知道王峻、薛懷讓、潘環等人跑了,並不知道他們跑到徐州,還成功把趙匡讚給挾持了。
裴遠猛然起身,驚的雙眼圓睜,“遭了,武寧鎮要出問題!
聖人昔日提過好幾次要將武寧鎮打散混編,結果一直沒來得及實施。
現在的武寧鎮幾乎全是昔日的徐州武寧軍,他們是真有可能被王峻、薛懷讓等人給扇動的。”
曹延禧一邊命人扶起寶鼎公主張祺琬,一邊命人去傳太醫,隨後又讓人取來地圖。
這位曹十九娘雖然沒上過戰場,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傻白甜。
她學著張鉊的樣子在地圖上細細的看了起來,隨後臉色更加陰沉了。
“徐州府位於水陸要衝,往西就是宋州,宋州背後就是東京,往東則可以掐斷朝廷與淮南的聯係。
現在徐州有變,聖人上次南征從南唐手裡得到的濠、泗、楚、海四州就危險了啊!
郭樞密使,計將安出?”
郭天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了充分的考慮,他提醒曹延禧道“聖母,除了徐州以外,南唐壽州清淮軍也要防備。
清淮軍節度使劉仁瞻一直在暗中備戰,本人也是南唐難得的名將,聖人都曾經誇讚過。
若是他與王峻等人同時行動,從壽州出動清淮軍精銳北上,隻用天時間,就能威脅朝廷腹地。”
曹延禧看了看壽州的方位,點了點頭,“壽州以北,朝廷隻有蔡州有一個衛的衛所軍,不過兩三千人,還是新設立的,戰鬥力不會很高,壽州清淮軍是南唐最後的精銳,一個衛所軍,顯然自保都難。”
我張聖人大搞精兵的弊端,此刻終於顯現出來了,他把精銳一股腦帶走後,壽州以北的防禦力簡直薄弱到可怕。
當然,這也有周軍一貫輕視南唐軍戰鬥力的原因。
“為今之計,隻有抽調許昌府的禁軍忠武鎮和許昌左右兩衛的衛所軍,前去蔡州增援。
壽州清淮軍一旦出動北上,潁州(阜陽)可以丟,但蔡州一定要保住。”郭天策說道。
“可是,要是劉仁瞻的清淮軍不是往北去打蔡、潁二州,而是向東去打淮泗二州該怎麼辦?”裴遠很快看出了問題。
郭天策長長歎了口氣,“這就是某家最擔心的地方,徐州的武寧鎮就算全員附逆,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說穿了他們不過是守家之犬,因為在徐州有大好處在,若是守家,戰鬥力倒也不錯,要他們出徐州來攻,估計也沒那麼大的膽氣。
可要是有劉仁瞻的策動,他們不來向西,反而去禍害濠泗楚海四州,這就危險了。”
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濠泗楚海四州,是上次張鉊淮南之戰拿過來的土地,此後又經曆了均田風波,四州的上層土豪,大多不怎麼可信。
現在就任兩府四州觀察使的,是前延州彰武軍節度使高允權。
而高允權雖然娶了張懷慶的女兒,張鉊的小姑,但是能力並不是很強,上次四州動亂,還是趙存義和馬鷂子先後鎮壓才擺平的。
這次要是壽州清淮軍和叛變的武寧鎮一起出動攻打這四州,想也不用想,高允權肯定擋不住。
裴遠沉吟了片刻,對曹延禧說道“昔日聖人曾對臣說,淮陰府(楚州)張彥卿、張雄二人皆是忠忱之臣。
聖人慧眼獨具,觀人無有不準,想來這二人是靠得住的。
且天下大勢在我,縱然有看不清形勢者也是少數,此二人還在淮陰府頗有聲望,吏部與樞密院考核也年年評為上中。
臣以為,就算高觀察使守不住淮泗二州,但退到淮陰府依靠二張守住楚州還是可以的。”
曹延禧想了想,同意了裴遠的觀點,我張聖人看人很準這一條,那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如此,也還是需要一位驍將冒死入淮陰府傳達朝廷詔令,鼓舞士氣。”
郭天策把手一拱,“如此,就命忠武鎮總兵慕容信德率忠武鎮左營,許昌左衛五千兵馬進駐蔡州,防備清淮軍北上。
再請田國公立刻回東京,征調神都、東京、鄭州、滑州四地衛所軍與各巡檢弓箭社、槍棒社兵丁,交給田國公統帶,前往商丘府布防,防止武寧鎮西進。
隻要卡住了蔡州和商丘府,這次變亂就鬨不大。
至於淮陰府,許昌府兵馬督監符昭序將門虎子,又久在江淮鎮守,可以命他星夜繞道前往淮陰府坐鎮。”
“好!”曹延禧咬了咬牙,“從內廂都中再抽兩百精騎給符昭序,濠泗二州所在的鐘離府可以不管,但淮陰府一定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