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峻、薛懷讓等人的徐州叛亂不過是在瞎鬨,要是安審琦這樣的突然發難,那還真是相當危險了。
不也不對!
李存惠心裡一驚,他突然想起來,河北行省平章符彥卿就在貝州按著兩萬大軍,一直未曾調動過。
高行周最近也帶著馬全節的兒子馬思忠去了滄州,手裡也有一萬精銳步騎。
以前李存惠一直沒注意,現在想起來,肯定是有所針對的。
而且,父皇手裡還有三萬最精銳的河隴騎兵,慕容信長在遼東還有兩萬鐵甲步騎,河北之地一馬平川,萬一有警,幾天之內就能衝到黃河邊。
娘的!李存惠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疼,這當皇帝也太費腦子了,到處搞平衡,還要演戲,還要‘釣魚’。
看來還是慕容二郎更像父皇一點,這種傷腦筋的事情,慕容老二好像還挺樂此不彼的。
他是不行了,有這精力,不如多滅兩個國,然後醇酒美人的享受。
“轟隆!”正在李存惠和安審盛兩人說話間,一聲巨大的垮塌聲傳來,李存惠站起身來一看,隻見狹丘冶高高的西城牆被弄塌了一大截。
戰鼓隆隆的擂響了起來,早就等的不耐煩的曹彬身穿三層重甲,在一群鎮寧鎮甲士的簇擁下,猛地從缺口衝了進去。
狹丘冶是徐州北麵最重要的城市,它是整個徐州府乃是江淮省,甚至全國最重要的冶鐵基地之一。
武寧鎮都叛亂了還想保住這裡,就是因為它極端重要。
就是目前,這裡還儲存著三十萬斤精鐵,還有上千能打造布麵鐵甲與紮甲的鐵匠和紡織工人。
現在失去了狹丘冶,徐州不但北麵門戶大開,還失去了儲存在這裡,還沒來得及帶走的甲胃和武器,下一步,就是圍住徐州這座孤城猛攻就行了。
不過李存惠可沒忘了皇帝義父的囑托,這趙匡讚還在這群亂兵手中,勢必要救出來了,是以他沒去關心破城後的情況,潘美和曹彬自然會搞定。
“安公,把那投奔而來的軍將帶過來吧。”
朱元,禁軍武寧鎮左營第二都都虞侯,他本是李守貞的部將,不過在洛陽大戰時,力戰有功,又素來反對李守貞屈膝契丹人,是以戰後不但未被清算,還因功進入了張周禁軍中。
曆史上這位也是個狠人,本來幫助南唐在淮南抵抗後周,還立了不少戰功,結果被上司陳覺陷害,立刻就反正到了後周,給了本就千瘡百孔的南唐淮南防線,最後的致命一擊。
但在這個時空,朱元是唯一帶了百餘人,在李元在等叛亂後,脫離武寧軍跑到朝廷地盤上報信的人。
李存惠當著朱元的麵,將張鉊的詔書給朱元看清楚。
“朱虞侯,可敢潛回徐州城聯絡武寧鎮中尚存良知的兵將?告訴他們,隻要放了漁陽郡公,聖人可以既往不咎。”
朱元人雖然長得粗豪,但可不是沒腦子的,他緩緩問道“衛公,聖人下詔書的時候,還不知道李元在等賊人已經將徐州府洗劫一空了吧?”
李存惠點了點頭,“聖人確實不知,要是知道絕不會饒恕武寧鎮上下。
所以爾可以告訴李元在等人,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萬一聖人得知他們徐州的所作所為,下一份詔書就該是族滅他們的了。”
朱元臉上還是有些遲疑,他沉思片刻,看著李存惠問道“衛公,仆鬥膽問一句,聖人真願意赦免武寧鎮上下嗎?”
李存惠鼻子裡噴出兩股白氣,看著這個武寧鎮都虞侯,緩緩的問道“真如何?假又如何?”
朱元嘿嘿一笑,“聖人要真是願意赦免他們,這事能不能成,仆心裡可沒底。
因為他們這樣都能被赦免,豈不顯得仆不顧性命逃出不值錢了嘛。
若是假,仆倒是願意進徐州城去舍命一搏,因為那才值得。”
“你還真是個殺才!”李存惠哈哈一笑,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損。
“去吧,若是能活著回來,日後就跟在某家身邊,一個親軍郎將的前途,還是有的。
來時,曹德妃和寶鼎公主也派人對某家說了,不管是誰救出了漁陽郡公,汴河邊的莊園和兩萬貫金銀可以二選一。”
說完之後,李存惠還眨了眨眼睛,“或許你做的好了,錦衣親衛指揮使,交城郡公會承你一個大大的人情。”
朱元大喜,興奮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出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