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張賢存寫信會說什麼?當然是要錢啦!
不管是再一次分封,還是開文物兩科,都是蛋糕的再分配。
可楚藩國的蛋糕就那麼大,怎麼分都分不平,自然就要張聖人這個父親再出一筆錢,額外買一個蛋糕咯。
此刻,正看著張賢存獻上來的治國策略頗為欣喜,覺得兒子已經掌握了治國精髓的張聖人,馬上就要能理解什麼叫做兒子是討賬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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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城,也叫古螺城,位置在今天河內的稍偏西北一點點。
交趾這塊地方,其實有點魔幻,就從這城市的名字來說,政治中心在古螺的時候,大概率就是鬨造反的獨立的時期,哪怕沒公開獨立,但也差不多了。
若是朝廷掌控力高的時候,政治中心基本就在交州城,也就是今天的河內。
此外,除了交州城以外,在西北麵十幾裡處,還有一個交趾城,這是兩漢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交趾郡郡治的遺址。
呃,好像也不能叫遺址,因為現在人還很多著呢,
如今吳氏已經自稱大王,所以政治中心就在古螺城。
吳昌文今年四十歲左右,若是不考慮曆史上最終成敗的話,他稱得上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割據之主。
唐末武人瘋狂崛起,牙兵牙將橫行,哪怕身在最南邊的靜海軍,也毫不例外。
自高駢在鹹通年間離開安南後,此地就是牙將玩傳統手藝的樂土。
曲承裕、楊廷藝、矯公羨包括吳權和之後的楊三哥,以及更後麵正式確認越南獨立自稱皇帝的丁部領,通通都是牙將出身,也都是靠殺了自己的上級節度使上位的。
唯一特殊一點的呢,就是靜海軍是由十餘個漢人大族頂起來的,一個牙將身後,就是一個家族。
所以牙將可以不用擔心被牙兵挾裹,但這又造成了牙將更難以被控製,甚至隻是壓製都很難。
在這種情況下,吳昌文一個庶子,還成長於父親基業被奪,被人監視的環境中,竟然能夠絕地翻身乾翻楊三哥,然後又熬死了有大義名分的兄長吳昌及,沒點本事可做不到。
此時,也正是吳昌文最春風得意的時候。
你要問他,靜海軍還有大義名分嗎?他會告訴你,有個基霸的大義名分。
他兄長吳昌及身上那個好似很有用的大義名分,實際上是被稱為十使君的十大家族牙將們,故意製造出來的。
目的就是讓被尊為首領,且實力最強大的吳氏自相殘殺,他們則在旁邊攫取好處。
哥哥得勢了,這些狗東西就支持弟弟,弟弟占上風他們就去扶持哥哥,反正主打的就是耗光吳氏的所有本錢。
不過天助吳昌文,他那個搞不清情況的傻子兄長,竟然出乎意料的突然暴斃了,這瞬間就讓玩蹺蹺板的十使君,失去了繼續玩下去的可能。
當吳昌文聽到兄長吳昌及死訊的時候,他直接就是一個滑跪,在父親吳權繪像前的滑跪,心裡暗暗發誓,他要好好積蓄力量,讓十使君們好看。
隻是想是這麼想,但要實現,還是有難度的,因為此時靜海軍的形勢,非常奇葩!
此時靜海軍所在的原安南都護府本來有十二州,可現在除了紅河平原上的交州、武安州、長州、福祿州外,都已經失陷。
嗯,也不叫失陷,因為整個靜海軍十二州,就隻有這四州是漢人聚居的精華所在。
其餘地方嘛,等騰出空來,隨便就能滅了當地那些半漢化的蠻族,現在大家正緊張的在打吃雞決賽呢,沒空去理會他們。
由於這四州之地都猥集於紅河平原上,而作為盟主的吳氏,又控製了最核心的區域,所以其餘的十個使君,是圍繞著吳氏的地盤分布的。
怎麼說呢,就像一朵菊花一樣,吳氏是花芯,其餘十使君就是十瓣花瓣,緊緊把吳氏圍在了中間。
這好家夥,哪是十使君,這是十麵埋伏啊!
吳昌文不管出去打任何一方,就會遭到來自其餘各方無死角的偷襲,除非你實力強大到可以一個打六七個,不然根本破不了局。
曆史上吳昌文就是沒能破局,最後自己陰溝裡翻船被幾個土匪給乾死了。
當然,這個時空他的腦袋更疼了,因為他收到消息,據說以前壓的靜海軍喘不過氣的南漢和大理國,竟然統治被朝廷給滅了。
這還得了!
吳昌文很明智的準備立刻放下仇恨去跟十使君講和,就如同幾十年前他父親吳權,帶領大家一起擊敗前來征討的南漢大軍那樣。
可是突然,吳昌文那個去了南漢然後就沒了音信的弟弟吳昌浚回來了。
“兄長,大喜啊!”
吳昌浚滿臉紅光,興奮地渾身都在顫抖,“阿弟死裡逃生,潛伏興王府二十餘日,終是見到了持節督撫兩廣的韓國公。”
說到這,吳昌浚故意一個大停頓,抓起茶碗就咣咣開始喝。
吳昌文一聽到大喜的時候,就忍不住了,記得抓住吳昌浚的胳膊連聲追問。
吳昌浚擺足了譜之後才說道“阿弟我向韓國公表明了我吳家對於朝廷的忠誠之後,韓國公雖然沒什麼表示,但很快掌書記趙官人就找到了我。
他想讓咱們吳家出二十萬貫,隻要錢一到,韓國公就會幫咱們上奏朝廷,請以留從效故事定靜海軍。”
二十萬貫,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吳家現在傾家蕩產可能都很難湊齊。
但若是用二十萬貫就能獲得留從效那樣繼續鎮守地方的待遇,又是絕對值得的。
吳昌文深吸兩口氣之後,有些疑惑的問道“韓國公張昭駿方得滅國之功,又持節鎮撫嶺南,還缺這二十萬貫?”
“缺,缺的很!”吳昌浚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阿弟打聽清楚了,朝廷這次支持燕王慕容信長東征高麗和倭國,耗費了八百萬貫以上的財貨,連天子的內帑都快被掏空了。
因此這次平滅漢國後,國中珍寶都被起運送往神都填補虧空。
天子之所以用昔日他受封的韓國敕封給張昭駿,就是要韓國公自行籌措賞賜。
可是嶺南新定,韓國公不敢貿然加征,於是就把算盤打到了咱們這些嶺南大族頭上。
瓊、崖兩州馮氏和冼氏被征十萬貫,梧州陳氏被征五萬貫,農民富等俚獠人被征十萬貫,興王府番商被征二十萬貫。”
吳昌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梧州陳氏也被征了五萬貫?這看來是真的了。”
吳昌文之所以這麼震驚,那是因為梧州陳氏在嶺南來說不算什麼有權有勢的豪門,但是地位非常清貴。
因為他們家的老祖宗陳欽、陳元父子,乃是嶺南迄今為止的最重要的文學大家,有嶺南文宗之稱,名聲比唐時嶺南大老張九齡還響。
曆史上陳欽做過西漢平帝和王莽兩人的老師,與其子陳元在推動春秋左傳成為國學根本上,起了極大的作用,甚至讓當時的梧州,一度成為了全國的文化中心之一。
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要知道就算此時,嶺南都要算半蠻荒之地,遑論西漢末期了。
是以不管現在的梧州陳氏到底是不是陳欽、陳元的後人,但他們打出了這塊招牌,地位就變得非常清貴,一般要安定嶺南,是不會去動這樣家族的,反而要高高捧起來。
所以吳昌文聽說梧州陳氏也被征五萬貫,立刻就基本相信張昭駿確實是缺錢安撫下麵的大兵了。
不過,他還是有點猶疑,因為就算張昭駿這邊暫時缺錢,但是大理國,哦不,應該是楚藩國那邊呢?
昔日南詔數次全取安南的一幕,可是在吳昌文的腦海裡盤旋不去的。
但說來就是這麼巧,正在吳昌文猶疑的時候,麾下大將杜景碩來報,西北麵的楚藩國出動大軍數萬,南下征伐女王國去了。
吳昌文哈哈大笑,“天助我也,若得留從效故事,七弟(吳昌浚)當據長州為鎮遏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