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筆距離遺囑隻有咫尺之距，明成遠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用儘為數不多的力氣鬆開了手，筆順著掌心滋溜一下掉在床上，“啊——額——不……簽。”
儘管明成遠口齒不清，但蔣美玲還是聽清了那兩個字。
她抓住明成遠的胳膊，修長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肉裡，疼得明成遠嗚嗚大叫，“簽啊！快點簽！”
明成遠一個癱瘓中風的人，竟然能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掙脫了蔣美玲的桎梏，將那隻筆徹底甩了出去。
筆落地的哐當聲讓屋內的兩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蔣美玲幾次想逼著明成遠簽字卻都被他躲了過去，幾次下來她也沒了耐心。
隻見她冷笑一聲，居然抬手給了明成遠一個響亮的巴掌，將他留著口水的半張臉打歪過去，狠狠道“明成遠，我告訴你，今天這個字你不簽也得簽！我陪著你那麼多年，憑什麼明家的一切都是明億那個兔崽子的！他就該跟他那個死鬼媽一樣早點去死！明家的一切本就該是我的！”
她死死地抓著明成遠的手，想要強迫他簽字。
筆尖接觸到紙張的那一刻，身後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蔣美玲的身後。
滿屋明媚的日光下忽然多了一抹陰影，而這抹陰影也恰恰籠罩在蔣美玲身上。
她手勁忽然變小，明成遠的手鬆脫緩緩落在被子上，蔣美玲一點一點轉身，直立的軀體隨著她的動作慢慢彎下去，神情驚恐，渾身顫抖。
“你……怎麼是你！”
明億抬了抬眼皮，猛吸了一口煙，隨後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神情，但並不妨礙蔣美玲看到明億眼底的那抹淡然。
她忽然想起自己進入明家莊園時的暢通無阻，就連本該回來的保姆此刻也不見蹤跡。
幾乎是下意識就反應過來。
“看來你也不是太蠢。”明億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撚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裡。
他超前走了一步，身後早已準備好的幾個彪形大漢就走了進來，一進門二話不說就把蔣美玲控製起來。
蔣美玲根本不是這幾個人的對手，幾番扭打之後就被死壓著跪在了地上，懷中的東西全部被抖落了出來。
明億簡單翻看了幾下，隨後嗤笑一聲，“看來這麼多年在明家，你真是沒白呆著，居然能有辦法把明成遠的保險箱打開，厲害！”
床榻上的明成遠眼眸驟然亮了一下，他支支吾吾地在說些什麼，但明億卻並未如他所願，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明億！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蔣美玲眼神狠厲，死死地盯著明億，似乎恨不得衝上來咬下他一塊肉來。
“不算太笨。”明億把那些資料放在一放的桌櫃上，反而轉頭從被子上拿起那份早就準備好的遺囑，不出意外，蔣美玲果然想把明家所有東西都給自己，也不怕撐著，“不過我也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這些東西我還弄不出來呢。”
明億從兜裡摸出一個打火機，火苗舔舐著紙張，沒多久那份遺囑就徹底化為了灰燼。
他再次從一旁的鐵盒裡拿出一隻針管和一個西林瓶，隨著他的動作，西林瓶中液體被吸入針管中，鋒利的針尖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尤為淩厲。
蔣美玲怒吼道“明億你要乾什麼！你要殺了我嗎？”她掙紮得厲害，但身後有四個彪形大漢摁著她，蔣美玲絲毫無法動彈。
“殺你？”明億戴上手套，隨後笑了一聲，像是對蔣美玲的話嗤之以鼻，“我說過死太便宜你了！”
明億忽然一隻手禁錮住明成遠的胳膊，手中針管紮入皮膚的那一刻，明成遠的雙眸驟然瞪大。
隨著針管中的液體一點一點地消失，明成遠的動作也越來越小，待明億撤手的時候，明成遠那隻手已經無力地垂落下去。
明億居高臨下地看著意識逐漸消弭的明成遠，仿佛在看一個螻蟻。
而這個眼神是明成遠曾經熟悉的，因為那一年……明億的媽媽死的時候，明成遠就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對方。
“明成遠，當年你幫著蔣美玲害死我媽的時候，有想過會有今天嗎？”
床上傳來一道嗚咽聲，卻聽不清說了什麼。
明億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說道“如果你知道會有今天，應該會早點弄死我吧？不過可惜了，你沒有預知的能力，你既然害了我媽，就該想到會有遭報應的一天。而我……就是你最大的報應！”
“你攥在手裡，心心念念的明家會被留給二叔一脈的人，你會成為明家這一脈徹頭徹尾的罪人！你也不用想著我會在你死後給你風光大葬，在你死後我會把你乾的那些惡心人的事情公布於眾，讓你的生前身後名都滿是汙點！也彆想著讓我把你和我媽合葬，你不配。我會把你火化，然後骨灰隨便撒了。挫骨揚灰，永世……不得安生！”
當年明成遠為了奪權將明家其餘幾脈殘害得不成樣子，更是在乎名聲。而明億的這一番做法算是毀了他最在乎的一切！
明成遠在床榻上痛苦地扭曲著，仿佛想抓住些什麼，在他死去的最後一刻，明億在他的眼底看見了後悔的情緒。
他從椅子上起身，冷笑一聲，看著明成遠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至於你……”明億看了眼不遠處早已滿臉震驚的蔣美玲，淡淡道“送警察局去吧。”
蔣美玲眼睜睜地看著明億了結了明成遠，此刻心裡滿是恐懼，“不！不——明億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察局！我什麼都沒乾！你沒辦法給我定罪！”
她雖然偷了保險櫃的東西，但她依舊是明成遠的合法妻子，那些東西算是夫妻共同財產，這根本不算罪名。
“哦，是嗎？”明億拿起那一遝資料，走向了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的那一刻磚頭道“殺人罪，不算嗎？”
蔣美玲臉色大變，幾乎下意識就想起了明億他媽的事情，她忽然笑了一下，滿是嘲弄，“原來是為了你媽那個女人，隻是可惜了……當年的證人都死光了！你就算把我送進去也無法定罪！警察不可能隻憑你的一麵之詞就給我定罪！”
場麵僵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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