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當事者蔡儒,鎮之以靜,似乎早有預料,一點也不慌張,一點也不緊張。
蔡儒慢慢地彎下腰來,慢慢地撿起冊子,慢慢地翻開瀏覽,慢慢地扔回地上,慢慢地掏出第三本冊子,慢慢地走向王振,慢慢地說“老朽拜見王公公。”
王振一眨眼,急匆匆地說“皇上等著回話呢!”
蔡儒慢慢地遞上冊子“勞駕王公公呈交陛下禦覽。”
片刻後,朱元璋翻開冊子,還沒看兩眼,就徹底傻眼了。
呼!
地上的那本冊子,無風自動,急速飛翔,落在朱元璋的掌中。
朱元璋翻開兩本冊子,瞪大眼睛,認真比對,終於確定內容一模一樣。
除了書名與署名之外,幾乎一字不差。
這一本寫著衛氏,那一本寫著蔡氏,到底哪一本才是正版?到底是衛氏剽竊了蔡氏,還是蔡氏抄襲了衛氏?
“陛下,這就是老朽的自辯。兩本冊子,內容一致,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朕要你說得具體點。”
蔡儒慢慢地醞釀情緒,慢慢地組織詞彙,慢慢地說出長篇大論。
“老朽忝為蔡氏的大長老,有感於族中晚輩的識字艱苦;老朽忝為守藏室的執事,有感於民間學子的疾苦;老朽忝為明國的一員子民,有感於修士的明理痛苦,這才立下宏願,決定徹底解決讀書和識字的理解之難。”
“經過多年的積累和鑽研,經過苦思冥想的煎熬與等待,這才發明了九個新式的句讀。”
“本來,老朽打算再精研一段時間,等到儘善儘美時,再向守藏室報備,再來刊印發行;沒想到,不知咋地,竟然被衛氏偷偷地抄襲了。而且,還是原封不動地抄襲。”
“老朽完全有理由相信,必然是衛氏的管家衛暖,在守藏室行竊,偷走了老朽的一份樣稿,拿回衛家,迅速抄襲,並且大量刊印,廣為派送,這才有了《衛氏論句讀》的印本。”
“殊不知,老朽多手準備,早就謄寫了許多樣稿,以備不時之需,以防意外之患。”
“果然,老朽等到了今天這一遭。”
“由此可見,衛氏手段通天,居心險惡,萬萬不可饒恕。”
“請陛下主持公道,維護文道,不可讓抄襲者橫行霸道。”
“否則,老朽定然敬香稟報,將明國的事體,將奉天殿的一幕,完整地向道祖呈告。”
蔡儒不僅倒打一耙,還拉出偉大的道祖,借勢而為,悍然逼宮。
聽完蔡儒一席話,眾人麵麵相覷,集體失聲,隻覺得今天的早朝一波三折,十分詭異,不知該如何應對。
那一邊,衛龍率先向陛下提交證據,好像信心十足;這一邊,蔡儒言之鑿鑿,有條有理,似乎真相在握。
一時間,無從分辨,不知真假,就連朱元璋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感到非常困擾。
衛龍目光一掃,將眾人的情狀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他輕輕地撫著百寶囊,默默地想著徐慧娘的一番話,靜靜地等著朱元璋的裁決。
朱元璋無從判斷,隻好問計“國師,你怎麼看?”
劉伯溫坐在繡墩上,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很顯然,人心之詐,難以明辨,在缺少證據的情況下,就連劉伯溫也是無計可施。
突然,眾人聽到殿堂中傳來老邁的腔調“陛下,能否讓老臣看一眼冊子?”
衛龍抬眼一看,正是神醫李時珍。
朱元璋見是李時珍開口,神色不由一緩,溫和地問“冊子中的內容,暫時不便公開,神醫為何想看?”
“老臣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想看看書中的內容是否與之相合。或許,老臣可以解開眼前的困擾。”
隱秘?
還有什麼隱秘是朕不知道的?
朱元璋莫名一笑,問道“什麼隱秘?”
李時珍端坐於繡墩上,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無聲無息的四個字,暗中傳音給朱元璋。
除了朱元璋,沒有人知道李時珍說了哪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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