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被推開,柳沐恩捧著一束百合花出現在門口。
寬鬆白毛衣,棕色包臀長裙,長發披肩,五官秀麗,一頂貝雷帽複古又不失俏皮。
歲月仿佛沒有從她身上經過過,她還是十五年前的樣子。
百合清貴,她更迷人。
商百成情緒複雜,翻湧成海,內心怎麼都不能平靜。
心顫,鼻酸,染紅了眼尾。
是愧疚,是無奈,亦是終身的遺憾。
“小恩……”他茫然開口,喚的還是當年的名字。
柳沐恩倒是很淡定,從容地走進來,笑容淺淺,“百成,你的腿怎麼樣了?”
“沒事,沒事。”
“我是專門來感謝你的,”柳沐恩大大方方地說,“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要遭殃了,還害得你斷了腿,我很愧疚。”
“沒事,真的沒事,嗬嗬……”商百成傻笑,完全不像他。
柳沐恩轉身,將百合花放在置物桌的空處。
商百成的視線始終追隨她,她無論是麵容還是身影,都和十五年前無異。
不,是比十五年前更加有韻味了。
那晚意外看到她被流氓欺負,他上了頭。
董事長的架子不要了,長年的穩重不要了,尊榮、體麵、大局,統統不要了。
他唯一要的,是保護她。
中年人的衝動,不計後果。
“放在這裡可以嗎?”柳沐恩問。
“可以。”
柳沐恩放下花束,走回床邊,看了看他的石膏腿,再次道謝,“百成,謝謝你,我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謝意,隻能多說幾次謝謝了。”
商百成被她逗笑了,好幾天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好,我接受你的道謝。”
柳沐恩低頭笑,有久彆重逢的喜悅,也有放下過往的釋然,“聽說那個流氓至少坐五年牢,真是罪有應得。”
“嗯。”
“你要住幾天院啊?就你一個人嗎?”
“觀察兩三天就能出院,回家繼續養著,”第二個問題,他自動過濾了,“骨頭怎麼也得兩三個月才能長好,沒關係,我就當休假了。”
他這會兒說得風輕雲淡,早上還在電話裡朝秘書發了一通火。
柳沐恩點點頭,然後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平日裡都在練功房跟學生打交道,很少與外麵的人接觸。
年紀大了,交際圈很固定,不是學生,就是學生家長。
商百成沒話找話,“你那天在酒店過生日嗎?”
她的生日,他還記得,正好就是那天。
柳沐恩搖頭,“是一個學生被法國芭蕾舞團錄取了,出國前擺酒慶祝,邀請我去。生日……我好多年沒過生日了,沒人記得,我也不記得。”
商百成心裡隱隱作痛。
聽說,她父母接連去世。
聽說,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也沒有人為她過生日。
商百成壓抑著那絲不能萌發的情感,故作輕鬆道“你真厲害,教出來的學生都那麼厲害,一個一個都成了才。”
柳沐恩低頭淺笑,“是她們有天賦,也肯吃苦。”
“誰有天賦?誰吃苦啊?”楊佳茵突然出現在門口,商百成一驚,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完全不知。
柳沐恩轉身,是商太太,這多少有點尷尬。
“商太太,您好,那天幸好商先生出手相助,我才幸免於難,我是來感謝商先生的。”
楊佳茵似笑非笑,“第一次見麵,你怎麼知道我是商太太?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