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她葬了男人和孩子,趕著馬車也從山裡出來了。
陳然習慣性地打量著這個女子,隻見她看起來甚是年輕,皮膚白皙,體態嬌柔,麵容秀美,倒頗有幾分姿色。
而且此時的她剛剛哭過不久,雙眼微紅,淚痕尚在,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更增俏麗。
陳然立刻道謝上車,恭敬不如從命。不是因為女子的美貌,確實是因為天太熱,自己又走得有點累了。
馬車再次啟動,陳然坐在一旁,發現身旁的女子駕起車來頗為嫻熟,倒不像是深閨主婦的樣子。
“已經將你的夫君和孩子葬了?”陳然隨口問道。
女子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是他們的婢女而已。”
陳然一愣,說道“你哭得那麼傷心,主人一定對你很好吧。”
女子臉上又露出戚容,哽咽道“主人是個君子,待我一向很好。那孩子我自小帶大的,聰明得很,可惜太過命薄。”
“哦這樣。”簡單的客套完畢,陳然心想果然如此,從駕車來看,這個女子便不是養尊處優之人。
“那你接下來,是要接著回主人家?”陳然隨口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黯然道“主母早故,現在主人和小主人也逝去了,主人家要被他們本家收回了,我回去也是被賣掉。”
“那你乾脆回自己家吧。”陳然建議道。
卻見女子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家。父母早已病故了。”
“有兄弟姐妹嗎?”
“有一個哥哥,在碼頭做纖夫的時候掉進河裡淹死了。”
“那有什麼親戚嗎?”
“五年前姑姑一家死於土匪劫村。”
“哦那你母親一係還有親戚嗎?”
“三年前舅舅一家死於瘟疫。”
陳然聽到這些回答,愣了半晌,最終選擇閉嘴,不再問了。
馬車的速度又穩又快,很快便到了鞏城的城外。
目的地既然已到,陳然讓停下馬車,從懷中取出一個十兩的銀元寶對女子說道“這個是乘車費。”
他看這個女子為主人如此傷心地哭泣,而且經曆實慘,因此出手十分大方。
女子並不接銀錢,而是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從馬車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道“這個馬車是主人的,並不是奴婢的。況且恩公出手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怎敢要恩公的錢財。”
看到這個女人跪在自己身前,而且周圍人來人往,陳然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他連忙將女子拉起來,從懷裡再取出來一錠銀子,硬塞在她的手裡,說道“咱們分彆在即,這些銀子不過是為你尋個生機罷了。”
卻見女子閃著淚光的靈動大眼直勾勾地看著陳然,神情堅定道“奴婢此刻無路可走,恩公既然救了我的性命,我便跟定恩公了,恩公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陳然搖了搖頭道“我是個走鏢之人,過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照拂不了你的。”
說著,他轉過身去,往鞏城走去。
女子十分倔強,單手牽著馬,默默跟在陳然身後。
陳然聽著身後的馬蹄聲,心中歎一口氣,他行走江湖,不可能帶著一個婢女的,毫無任何必要,而且現在也不是成家的時候。
將此女帶在身上,除了給自己加了一個弱點,沒有其他用處。當然,在行走江湖之時,寂寞的夜裡或許會增加一些慰藉罷了。
想到這裡,陳然心中堅定,暗運內力,一個急奔,便消失在女子眼前。
官道之上,隻剩下女子茫然無措地站在馬車旁邊,孤零零的身影顯得十分落寞。